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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闷闷的,竟让她有些喘不上来气儿。见她面色有异,阿采走上前,轻声道:“主子,这都是您先前和皇上之间的故事。”
原来,他们还有这么多故事。
她的命数不好,这八年来,柳奚在江南不知做了多少善事。他学了剑术,成了江南第一剑客,行侠仗义;他才学八斗,创办了学堂,不计报酬教小孩子念书;他能文善画,以他的盛名,一幅画便可值千金,他便将卖字画得来的银两捐了一大半……
而这每一件事之后,都有他向神灵的祷告:
他不要荣华,不要功名,只要他的姑娘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哪怕他的姑娘,已经完全忘了他是谁。他也要站在寂索萧条的黑暗中,为她汲取光明。
捏着字条,她忽然落下泪来。
阿采被她吓了一跳,以为那罐子里写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忙不迭上前去安慰她。明微微摇了摇头,将字条方方正正地叠好,然后一张张、整整齐齐地放入罐子中。
她隐隐约约,记起来了一些事。
她记得自己年幼时,曾与他一同站在池塘边,池中红莲开得正好。少年执着书卷,有些害羞地走过来。
“公主,该念书了。”
……
她记起来了。
记起来母妃为她找了柳奚作伴读,记起来自己与他幼年时的誓言,还记起来……
她一遍遍,站在廊檐下、站在风雨中,倔强地喊:
先生,我喜欢你——
这一句喜欢,竟是迟到了整整八年。
再相见时,却是身不由己、满目疮痍。
……
明微微睡了一下午。
她睡得很浅,呼吸声也很轻,恍恍惚惚地,似乎听到窗外又落了雨。
雨水淅淅沥沥,她的脑袋有些发胀,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顺着那雨声,往她的脑子里灌。
她是被一群女人给吵醒的。
阿采匆忙替她上了妆,又给她挑了身合适的衣裳,于其耳侧压低了声音:
“主子,后宫的娘娘们都来跟您请晚安了。”
最先到的是仪美人宋小词,她生得小巧玲珑的,有些可爱。见了明微微,仪美人似乎很是欢喜,兴高采烈地走上前。
“皇后姐姐,您终于回来了!”
这些日子,她想坏了对方!
她欲与座上女子一番热络,却见对方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宋小词这才恍然想起来,皇后娘娘失了忆。
她不记得自己了。
少女眼中闪过一瞬的难过之色,不过顷刻,她又振作起来。
明微微只觉得对方的眼睛亮了亮,紧接着便是滔滔不绝、苦口婆心:
“娘娘您又怀了龙嗣,这回可千万要小心了。除了皇上与小厨房,外人给的东西都不要随便吃。若是馋了便臣妾说。臣妾给您做。”
说着说着,明微微又对仪美人产生了许多好感。对方是个心思玲珑,却没有坏心眼的,对她更是透彻。
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
俨然,宋小词的心思也不在柳奚身上。她这块美玉,放在宫中,是为蒙尘。
明微微方欲开口,又有一群女子走进来,红的绿的蓝的紫的,打扮得是花枝招展,令人眼花缭乱。
无一例外的是,每人脸上都带着些虚伪的笑容。
她觉得十分聒噪。
见自家主子皱了眉头,一侧的阿采竟忍不住发笑。这群人走后,那丫头才调侃似地道:“娘娘,那些女子,有许多都是您先前替皇上留的牌子。得,最后还是您自个儿遭罪了。”
这厢正说着呢,大公公便到了。他微微躬了躬身子,低着脑袋:“娘娘,皇上今儿个翻了您的牌子,您好好准备一番。”
阿采连忙应道:“叩谢皇上,有劳公公了。”
深宫的夜色果真漆黑,比柳府的夜还要幽深寂静上许多。明微微坐在床边,静静等着柳奚,莫名其妙的,她居然有些紧张。
她知晓,自己怀了身孕,柳奚不会碰她,可还是抑制不住那份紧张。
好像他们二人才是第一次见、第一次共处一室、第一次同寝。
外头传来脚步声,明微微抓紧了帕子,忽然,殿门被人从外推开。
与之而来的,还有幽幽的晚风。
今夜的晚风不甚冰冷,甚至还带了几分暖意,明微微知道,春天快要到了。
他褪去了明黄色的龙袍,仍是那身清清淡淡的衫,衬得他的气质愈发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