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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来!”
有小宫女端着浑浊的血水走出房门。
一看见那满盆的鲜血,月妃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楚太后亦是蹙了蹙眉。宫人低着头,端着水盆与柳奚擦肩而过,一瞬间,男子微微一怔。
血水,满盆子殷红的血水。
上一次看见金盆中的鲜血,还是封后大典那天。
尖利的匕首刺入胸膛,刺痛之感顿时涌入他的心窝,他的心往下滴血,感觉伤口也一寸寸、愈发被人撕烂开。那伤口在发烫,在灼烧!在将他的神志一点点烧烬、幻化成一撮灰。
气息脆弱的游离,迎着风口,他的伤口剌剌生疼。
如今又是那么一大盆子的血……
柳奚紧紧盯着那盆血水,看得那小宫女两手一颤,险些将金盆打了。见状,三余连忙上前,示意对方赶紧退下去。
三余不敢看自家主子面色,叶君月更是面色发白,忍不住走上前,娇滴滴地喊了声:“皇上。”
“皇后娘娘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
一道冷冽的眸光。
迎上对方满是寒意的眸子,叶君月打了个哆嗦。柳奚披着氅衣站在院中,鹅毛大雪倾盆,有宫人给他撑着伞,却挡不住飞雪迎面、坠落在他眸间。
“福大命大?”
他无视一侧的楚太后,声音冷幽幽的,被风一吹,却又登即散开。
“……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下颌忽然被人一把抓住。
“皇上——”
有人失声尖叫。
他的一只手极有力,直接将叶君月的下巴捏得死死的。男人生得高大,竟直接把对方提得不得不踮起脚,一双眼颤颤巍巍地望向他。
迎上男人那双眸。
他的眼睛极为好看,素日里,那目光皆是轻轻的、淡淡的。叶君月从未见过他这般阴冷的眸光,与那阴冷的寒风交织着,一瞬间便让人遍体生寒。
“皇上……”
“若她出了事,”柳奚捏着她的下巴,“别以为你是丞相之女,朕就不敢杀你。”
叶君月一震。
三余一震。
一侧的太后,亦是震在了原地。
“平允?!”
男人一下子松开手,叶君月无力地往后跌了一跌,霎时间,面如土灰。
一盆又接着一盆的血水。
柳奚身子不好,裹着厚厚的氅衣,寒风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衣袖与乌发一同扬起。
他的身后,是簌簌的飞雪,雪珠粒粒落下,沾在他的眉睫之上。
眸色翕动,他颤了颤睫羽,落下一粒雪珠,坠在他大氅的衣领子上。
寒风吹得他眸色亦是飘摇。
三余悄悄望向他。
主子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四周也安静下来,柳奚就这般立于庭院之内,漂亮得毫无生气,像个假人。
那晦暗不明的眸色却在告诉他,主子在害怕。
袖中,一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被人从内轻轻推开,一个产婆满手鲜血地跑出来,一下子跪倒了柳奚面前。
男子面色一骇。
只见那人哭喊道:“皇上,小皇嗣……没了!”
……
天色渐渐黯淡。
殿外的哭声已止住了,阿采悄悄走上前,又给自家娘娘换了颗热烫的沸水滚儿。明微微将其捂在厚实的被窝里,金丝被压在鼻息之上,片刻,她轻轻睁开眼。
“阿采,几时了。”
这一晚,实在太难熬。
屋内燃起了熏香,似乎想要遮掩住那些血腥味。雾气沉沉,丝丝暖风扑于少女面上,她的眸光随着灯火一恍惚。
方才沉睡中,柳奚来过。
她实在太困了,睡得沉,对方却以为她尚在昏迷,只是轻轻撩开了素白的纱帐。产婆在一旁提心吊胆地看着他,只见男子垂下眼眸,缓缓伸出手。
眷恋地,抚了抚少女的面颊。
她的眉心微微一动。
床榻上的小姑娘紧阖着眼,双唇也紧闭着,抿成一条极细的缝。他就这般在床边站了许久,久到三余忍不住走上前,轻声提醒他:
“皇上,您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