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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想睡觉啊?”
“我白天睡太多了,”杜云砚的语气好像有点委屈,“要不你先睡吧?”
窗外不知名的虫子发出细弱的声响,持续不断,清浅的月色下,更衬得那虫鸣曼妙悠长。
顾文曦望向窗口,心底隐有所触:“要不我给你唱歌吧?”
“唱歌?”
“我不是说了以前组过乐队吗?唱歌有什么奇怪的。”但是被直勾勾地盯着,总觉得放松不下来,他又对杜云砚说,“你闭上眼睛。”
杜云砚闭上双眼后,世界并没有陷入黑暗,仿佛有溢彩的光在头顶上绽开,夜色中浮散开的歌声带他沉入久远的梦境。
“紫色的火,穿越夜的云朵
流星一样飞过,雨的线索
繁花碎落,打开平静湖泊
鱼鹰一样急迫,远去的我
另一边世界的光亮
在这片水面下摇晃
每一颗水珠已绽放
在生命最美的地方
……”
顾文曦在唱完两遍歌词之后,听见了杜云砚均匀的呼吸声,睡梦中的人一只手还搭在胸口上。顾文曦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移下来,塞进被子,而后起身把窗户关小一些,再回到床上,躺在他的身边。
虫鸣始终没有停止。
作者有话说:
歌词出自李健《绽放》
第48章 突发状况
说来也巧,杜云砚的身体恢复以后,天气连着晴了几天。
杜昕宇的舅舅家里种植杨梅树,有一小片果园。杜云砚和村人的关系好,加之没少给杜昕宇补课,每年杜昕宇家都会邀请他来果园采摘,并赠送杨梅,今年也不例外。只不过这次他是带着顾文曦一同前往,在杨梅园里也见到了闹闹哄哄的杜昕宇和云妍。
从上望往下去,连绵的山覆满翠色,既有修剪整齐的成片果树,也有野生的杂木林子,村落的石墙灰顶隐没其间,一半山林沐浴在阳光下,枝头金光雀跃。
杨梅树不太高,但位置靠上的也无法在树下摘到,杜昕宇的舅舅和他们差不多大,还是腿脚灵活的年纪,没用梯子,直接爬到树上去摘。
顾文曦想起以前杜云砚爬树摘野果的事,调侃地问他:“你不上树了?”
“我们就在下面吧。”没人的时候杜云砚的确不顾及,但被人看着就觉出难为情了,何况是在别人家的园子。
果子的成熟度有差异,青的、青红的、艳红的、深红的……各种颜色的果实布满树梢,他们挑的都是完全变红的杨梅。
“回去又可以泡酒了。”杜云砚对身边的顾文曦说。
“你很喜欢杨梅酒吗?”
“嗯,”他的动作娴熟,戴着手套的双手在枝叶间穿梭,用剪刀将细枝剪断,“虽然别的水果也可以,但我觉得杨梅泡出来的味道最好。”
“云砚叔!”云妍不一会儿跑过来告状,“杜昕宇的杨梅还没洗就吃了,太不讲卫生了。”
男孩子不以为意地说:“我就吃了两个有什么关系,矫情死了。”
“昕宇,”杜云砚摇着头继续摘果子,“最好还是听妍妍的,小心闹肚子。”
后来杜昕宇的妈妈洗了一些,用塑料桶盛着浸泡盐水,请大家品尝。杜云砚暂时他们摘下手套,到相对平坦的空地休息,顺便尝鲜。
刚摘的杨梅果肉饱满,一咬开来,甘冽的汁水直往牙缝里溢,冷水泡过之后又有些清凉的畅快。顾文曦连着吃了好几个,手指上沾到些红,杜云砚要慢条斯理得多,一边和昕宇家的大人闲聊。
“下个月再来,可以摘更多。”
“好,”杜云砚笑着说,“到时再麻烦你们。”
顾文曦瞧见他的嘴唇颜色变深了,正凝神注目,被对方塞了张纸巾在手上。
杜云砚扭过头来,指了指两人的嘴唇,示意他擦干净,自己也把纸巾摊开,揩净了刚刚还洇在唇上的深色汁液。
两人离开时各提了一篮新鲜杨梅,杜云砚说这些先用来泡酒,以后再采新的来吃,过一阵收成的杨梅会更甜。
他提前买好了白酒,容器用的是和上次酿制米酒差不多的大玻璃罐。清洗干净的杨梅和冰糖一起铺在下面,装了小半罐,倒酒进去,密封起来。做好这些,他们将酒罐放置在阴凉的地方,等着过一段时间再打开。
六月以后,天气时常有些黏热,杜云砚给卧室的床铺上草席,又把小风扇拿出来每天睡觉前开一会儿。
杜云砚自己不怕热,更喜欢乡野的自然风,不过顾文曦冬天怕冷,夏天还怕热,开着风扇也总是睡不踏实。有天夜里温度高了点,他只穿了无袖衫和短裤,还是跟刚上岸的鱼一样来回在床上扑腾,杜云砚只好把刚关掉不久的风扇再打开。
“要不这屋也安上空调吧,”他说,“到下个月你更受不了。”
“不是说山里凉快吗?”顾文曦记得以前推荐过这里的博主说是夏天非常凉爽,比S市舒服得多。
“对普通人是,”杜云砚翻了个白眼,“对你可不是。”
顾文曦一手跟着扇风:“我有这么难伺候吗?”
“不是难伺候,”杜云砚暗笑,“可能物种比较稀有。”
“你这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窗帘只合一半,满月之夜,银色的光华盈满窗口,再倾进屋来,映出属于他们的一方天地,风扇将蚊帐的一侧吹得微微鼓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