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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想了一会儿,他觉得胡乱揣测别人不太好,欲上前帮忙,但不知如何下手。男人已经稳稳地支好车,正在卸轮子。
“备用轮胎呢?”那人抬起头问。
“哦,在后面。”
顾文曦连忙从后备箱取出轮胎,交给陌生男人时,背后传来“丁零”不止的自行车铃音。
“云砚叔!”
自行车轮胎与乡间土路摩擦的“沙沙”声被尖利的刹车响打断,背着书包的女生停下车,脚撑住地。那是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女孩,大概比刚才路过的中学生更小。
“是妍妍啊,今天没住学校吗?”
顾文曦看到一直绷着脸的男人冲她笑了笑。
“我妈妈这两天生病,回去看看。”
“没事吧?”他又问道。
“没什么事,”女孩向后甩一下书包,踏上脚蹬,“云砚叔,我先走了!”
“嗯,向你妈妈问好。”男人再次低下头,摆弄起手上的工具。
乡间的路不平,自行车因颠簸而溢出的铃声缭绕不绝。
从女孩稚气未脱的乡音中,顾文曦捕捉到这个男人的名字。他从网上的资讯中了解过,坪凉村原本只有两个姓,“杜”和“云”,土生土长的村人无一例外,除非他是外地过来的,可能另有姓氏。
顾文曦兀自愣神,被人叫了两声才反应过来。
“先生,已经好了。”
“谢谢你,”他又惊又喜,联想到先前的猜忌,更觉过意不去,“我付你钱吧?”
男人把工具还给他,淡淡地说着“不用”,闷头就要往回走。
“还有那个——”顾文曦叫住他,“你知道这家店怎么走吗?”
顾文曦今晚准备入住的旅店是一间叫做“雅宁”的民宿,位于村庄内,也是微博上的网友推荐的。乡村岔路多,他跟着导航有点转向,正好遇到一个当地人,打探打探应该能更快找到。
谁知那人看过手机上的目的地标志之后,神色略有诧异,抬眼问道:“你就是——那位姓顾的先生?”
三天前,顾文曦担心民宿会在淡季停业,提前打电话询问,得到正常经营的回复后,顺便订了间房;不曾想刚才帮自己修车的男人就是民宿的老板。问过称呼,对方答姓杜。
原来“云”不是他的姓。
顾文曦暗暗琢磨对方的名字,杜云砚拍拍裤腿上沾到的灰,接着对他说:“上车吗?我带你去。”
“啊,好的。”于是两人一起坐上刚换过轮胎的SUV。
民宿其实离得不远,几分钟就到。那是座依山势而建的三层小楼,深灰色屋脊,白石外墙,二楼向外伸出一方平台,除了高一些,窗户大一些,建筑风格与周围房屋无差,楼前有片空地,但缺少醒目的门面,仅以低矮的篱墙和小块的木头牌子与村道相隔,所以不太好找。杜云砚让他把车停在那片空地上。
顾文曦刚下车,一黄一黑两只狗前后夹击地向他奔来,汪汪地吠叫一通。他的胆子不小,可猛见着大块头的狗围在自己脚下,难免浑身发毛,干脆先不动地方,等着它们上上下下地嗅完。
“阳阳、贝贝,过来!”杜云砚出声后,两只狗终于散去。
这狗名可真够土的,顾文曦暗暗吐槽,同时松了口气,跟上前去。楼前种着几棵树,他看出其中两棵是石榴,有果子从枝叶间探出,其他的就不认识了。
杜云砚推开镶了玻璃的木门,单手撑着,清脆的铃音随之入耳。跟在后面的顾文曦微微扬头,视线上移,金属质感的风铃仍在小幅度摆动。
厅内摆有数套木质桌椅,应该是充当餐室的用途,按一般民宿标准,这个厅堂还算宽敞,不过跟顾家大宅的客厅比就小多了。
顾文曦把自己的身份证递给杜云砚,请他帮自己办理入住。他预交了三天的押金,如果到时觉得满意再续,玩腻了就找其他地方接着逛,反正开车出来方便。他想好了,这次不在外面浪上个把月,是不会回家的。
刚进村时还不到五点,这么一折腾,都到晚饭时间了,顾文曦也不急着上楼,直接挑了张桌子坐下:“老板,有吃的吗?”
村里没见其他餐厅,即使有他也懒得再出去找了,既然住这里,能顺便解决三餐再合适不过。
他从杜云砚的手中接过一张淡绿色的卡纸——完全手抄的菜单,四周还有些手绘的花边。顾文曦瞬时感到惊奇,一是他极少见手写菜单,二是上面的钢笔字运笔不凡,应该是经常练字之人才能写出的。
然而仔细阅览过文字记录的内容,他就顾不上欣赏了。
“你这里——”顾文曦看向老板,“没有肉类吗?”
杜云砚的语气依旧平淡:“这里周一到周六只提供素食。”
这是什么奇怪的规矩?顾文曦满肚子问号,微博上竟然没见人提过。关键他本来就爱吃肉,今天白天在路上又没吃好,就想着到了地方大吃一顿,乡间各种散养家禽,要多新鲜有多新鲜。
结果还得“斋戒”?
尽管心中不快,可到了人家的地盘,没人会照顾他的情绪,顾文曦虽然有点少爷架子,入乡随俗的道理还是明白。对着菜单犹豫半晌,他点了份番茄披萨和南瓜粥。
杜云砚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拿了单子离开,进了挨着大厅吧台的那扇门,顾文曦猜测里面是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