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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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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冰上玩耍
    夫人?艾丽莎修女喃喃道。
    路加挑了挑眉。
    或许是之前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他这一次竟然有些习惯了。
    眼前的修女或许是兰斯的长辈,他不能不敬。
    您好,我是路加查理曼。他彬彬有礼道, 请问您是否认错人了?
    王子殿下?
    艾丽莎修女神情恍惚, 脸色愈发苍白, 脚下摇摇晃晃就要晕倒。
    路加皱眉, 扶了她一把。
    嬷嬷?兰斯略带疑惑的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
    艾丽莎修女站稳脚跟, 视线在兰斯和路加的脸之间不断扫过,又轻轻地唤了声王子殿下。
    正巧走廊尽头有年轻修女路过,路加便喊她过来, 搀扶起艾丽莎修女。
    失礼了,殿下。年轻修女关切地轻抚着艾丽莎修女的后背, 她可能身体不适,我这就扶她去休息。
    没关系,快去找医生吧。路加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捏了捏手中的糖水杯,走进卧室。
    他边走边问:她就是你说的艾丽莎修女嬷嬷吗?
    是的。兰斯说, 她是我母亲的侍女。
    温室顿公爵府里的仆人不是已经全部贬为奴隶了吗?路加疑惑,她却成为了修女,接着照看他的小主人国王不知道?
    兰斯眸光淡淡:或许这正是国王的意思。
    他对你总是有种奇怪的偏袒。路加撇嘴。
    不过话说回来, 你的嬷嬷为什么对我的容貌那么惊讶?还把我认成了别的一位女士。
    这太奇怪了。
    路加以这句话结尾。
    *
    艾丽莎修女在年轻修女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支开了其它修女,合上了门。
    艾丽莎从自己怀中取出来一幅光明神的小画像, 它用昂贵的乌木和透明玻璃装裱起来,包着巾帕,显然主人非常珍惜它。
    这幅画像伴随了她十八年,从不离身, 也从不允许他人触碰。
    艾丽莎修女拿起那幅小画像,手指颤抖地拆开了画框。
    在光明神画像的背面,藏着另一幅人像。
    那是一位容貌极美的女人,美貌能使所有花朵都黯然失色。她银色的长发微卷,白色身影融化在黑暗的背景中,仿佛夜色中的月光流水。
    而她的脸,和路加长得一模一样。
    艾丽莎修女放着画像中的女人,捂住脸,泪水染湿了她枯老的手掌。
    夫人。她啜泣道。
    *
    与此同时,路加靠在墙边,倾听兰斯讲述他的修女嬷嬷。
    我小时候几乎没有见过母亲。是艾丽莎嬷嬷抚养我长大,后来也是她教我融入了修道院中普通人的生活。兰斯目光中带着一分柔软。
    你没见过你的母亲?路加疑道,会不会是那时候年纪太小,忘记了?
    不,我小时候的记忆很清楚。兰斯说,我母亲经常独自待在一个房间里,每逢傍晚都会和父亲在花园里散步。但她不会来看我。
    温士顿公爵家的夫人名为伊丽莎白,有关她的传闻,路加所知甚少,就连与她同时代的贵族也少有听闻。
    似乎在她出嫁之前还有寥寥几条传闻,而在嫁给温士顿公爵之后,这个人就完全销声匿迹了。
    听兰斯所言,公爵夫人从不出门,也不关心儿子,似乎是一位非常孤僻的女性孤僻到有些怪异。
    有这样的母亲,兰斯缺乏情感也不奇怪了。
    还好,温士顿公爵尽到了身为父亲的责任,艾丽莎嬷嬷对他也颇为关照,这或许让兰斯感受到了些许凡俗的父母之爱。
    说起爱
    路加转动着糖水杯不,咸水杯。
    兰斯,这杯东西,你真的喜欢吗?
    兰斯注视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要是殿下为我而做,或是我为殿下而做,我都很喜欢。他语调平缓地说。
    这就是在变相承认,他确实不辨咸甜了。
    学习厨艺,也不是因为他喜欢,而是殿下太喜欢。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路加抿唇道。
    没有必要。兰斯摇头,无论我有没有味觉,想让殿下开心的心都不会变。
    而且他脉脉地望着路加,露出一个浅笑,似乎隐瞒得越久,殿下发现的时候就会越感动,越难以忘怀比如现在。
    路加一阵心跳加速,攥着杯柄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青白。
    感动?他冷哼一声,我只会觉得你愚蠢。
    冷哼的时候,脸蛋却微微泛粉。
    兰斯微微一笑。
    路加咚地重重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愚蠢?不,兰斯太狡猾了。
    呆呆笨笨,把所有的苦楚都自己扛着,却总能让他心疼。
    你还没告诉我,今天早上我的梦境里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问起了梦神诅咒的事。
    兰斯道:那是一个由神力构成的诅咒,我击败了它,但也受了伤。
    路加点下巴: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记不清了。
    兰斯垂眸:殿下确实错过了很多。
    殿下错过了他的告白。
    梦神诅咒的反噬入侵他的心脏之后,他立刻弄清了反噬的效果。
    他将永远无法冷静自持,永远无法置身事外,他必须去体会以前从未体会过的常人的情感与欲望,并忍受克制欲望的折磨。
    兰斯在逐渐变得如同凡人。
    但这样不也很好吗?
    现在他体会到了疼痛,略知冷暖,也能稍辨咸甜是的,他第一口就尝出了那是一杯盐水,却没有提及。
    只要是殿下喂给他的,不要说是盐水,就算是毒药,他也能心甘情愿地喝下去。
    顺势博得殿下的感动,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其它的他的欢喜与苦痛,都没必要让殿下知晓。
    精神上的疼痛或许是后遗症吧。或许要缓过几日,才能康复。兰斯隐去反噬,轻描淡写道。
    他目带隐忧:在好转之前,我恐怕无法陪殿下骑马回圣都了。殿下若是心急,就不必管我,先行启程吧。
    路加瞥他一眼。
    兰斯倒是懂事,不过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避契约骑士保护主人的职责了吗?路加高傲地扬起下颌,即便你不想,身为主人,我也不能抛弃你。一荣皆荣,一损皆损,我可是发过誓的。
    承蒙殿下厚爱。兰斯道,我一定会履行职责,贴身保护您。
    这样还不错。路加满意道。
    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之前那个递糖水的小修女敲开门,说:路加殿下,外面有很多人想见您。
    路加将水杯递给她,观察着她的表情说:谢谢你的糖水。
    不用谢、不用谢,你们喜欢就好。小修女红着脸摆手,小心地接过了水杯。
    不像是故意为之或许她只是个粗心的女孩。
    路加问道:你说外面有人想见我,是怎么回事?
    是得过瘟疫的病人。他们都说瘟疫是异教神的诅咒,是小王子殿下与诅咒英勇搏斗,救了他们。小修女眼睛亮亮地望着路加,殿下,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路加微愕。
    他并没有对外公布自己到了北方诸城,落脚在圣马丁修道院里的事,只有修女们和塞西尔伯爵夫妇才知道。
    再说了,他只是将所有诅咒引到了自己体内,最后解决诅咒的应该是兰斯。
    那些病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小修女见他表情,欣喜道:那看来是真的了。光明神让殿下来驱散瘟疫祂果然没有抛弃我们。
    言语间几乎把路加这只恶魔,当成了光明神派来的使者。
    简直荒谬。
    路加看了一眼兰斯,本想带他去,又想起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挪动,便打消了念头。
    我先去看看。他说。
    殿下,兰斯叫住了他,我全部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您,能够击败诅咒,也是因为有殿下身受其害。
    这份荣耀对殿下而言是一个机会,有关我的事情不必多说。
    路加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兰斯想将这场瘟疫全部归功于他,驱除瘟疫这种重大的功绩,会成为他登上王位的一块基石。
    我知道了。路加说,谢谢你为我考虑,兰斯。
    他推开门,向他拯救的子民走去。
    *
    境内与境外,北方与南方,圣都城墙的里与外,所有罹患瘟疫的病人,在诅咒离开前都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一个金发紫眼的漂亮少年驱除了诅咒。
    很快,经尔历城的领主塞西尔伯爵证实,那位梦中少年正是圣国的小王子路加。
    人们口耳相传,纷纷认为这个梦是光明神向子民们发出的昭示祂派遣神选者拯救现世,神选者便是路加。
    路加会是未来的王。
    他们不会知道,黑暗神吞噬了梦神,获取了梦神操控梦境的力量,然后捏造出虚假的画面,植入了人们都梦境中。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欧西里斯颇为不满地吐着蛇信,我那过于善良的孩子竟然想为了人类而冒险牺牲这太不恶魔了。
    此时祂正附身在一条蛇身上,这条蛇栖身于孤儿院的墙缝里,已经睡了一整个冬天。
    六月,北方逐渐回暖,寒冰渐渐消融,蛇类也刚刚从冬眠中苏醒。
    欧西里斯摆了摆僵硬的尾巴,行动迟缓地探出墙缝,望向孤儿院前的空地。
    在那里,路加正牵着一个小男孩,和孤儿院院长交涉。
    小王子围着一圈火红的狐狸毛,脸颊边冻出的红晕和红狐□□映,红唇吐出圆圆的白水雾,看在某蛇眼中非常可爱。
    诅咒消失后,病人们相继离开圣马丁修道院,路加从洛比托堡救下来的小男孩希里安却无家可归。
    经过深思熟虑和多方面打听之后,路加打算将希里安送到尔历城的孤儿院,再分出自己的一部分财物,作为升级改造这所孤儿院的资金。
    不过,当务之急的是如何让希里安融入一座新的城市,融入孤儿院里这些口音不同的陌生小孩里。
    小孩么,多玩一玩就好了。孤儿院院长颇为心大地提议。
    孩子们一般都会玩些什么呢?路加问。
    院长指向树林前的一片空地:打雪仗,滑冰橇之类
    滑冰橇?路加兴味盎然道。
    对,冰橇在我们这里重要的交通工具,一般前面坐人,后面装货物。我们这里为了孩子们玩得方便,在后面也安上了座椅,可以两个孩子一起滑着玩儿。
    听起来很有趣。路加眼睛亮晶晶的。
    在冰上滑行,像风一样的快,无论是在现代还是温暖的圣都,他与这样新鲜的玩法都离得很远。
    他很想亲手尝试,但这么做有碍身份。
    就算旁观孩子们玩耍也很好啊。
    不过,院长话锋一转,前天的那场雪之后,天气转暖,冰雪都融化了,已经玩不了了吧。
    哦。路加失望。
    这时,从他身后不远处的马车里,缓慢地走下了一个人。
    路加闻声回头,三步并作两步去扶他。
    兰斯,你就在马车里歇着便好,怎么下来了?
    兰斯也穿着厚厚的皮袄,步履有些沉缓。疼痛在日日减轻,他也在逐渐适应新的感受,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
    殿下,我也想玩滑冰撬。他一条胳膊搭在路加肩上,微笑着说。
    都这样了还想着玩?路加意识到什么,忽地眯起眼:等等,为什么是也想?我说过我想玩滑冰橇吗?
    殿下的眼睛会说话。兰斯靠着他说。
    这明明是一句解释,却像是在夸人。
    路加的脸被冻得更红了。
    他小声说:即便你想玩,也没有物理条件冰都化了。
    只要殿下想,一切都能如愿。兰斯说。
    他抬起右手,手心里冒出许多浅金色的小光点,霎时间整片区域温度骤降,泥泞的地表重新结冰;再用一次圣力,冰面光洁如新。
    这样就可以了。
    兰斯像个打造出新玩具的大孩子一样笑起来,翠绿的眼睛望着路加,似乎想要得到他的嘉奖。
    路加大睁的眼中满是惊叹。
    他看向身边一直摇尾巴、渴望得到奖励的大狗狗,心情很好地说:
    奖励就是我可以带着你一起玩。
    反正是双人冰橇,他和兰斯正好组队。
    孤儿院院长抱着双臂,惊讶道:怎么突然间都结冰了?嘶,真冷。
    确实冷了不少。
    路加和兰斯相视一笑,他们倒是开心了,不远处的欧西里斯却倒了大霉。
    祂附身的是一条靠外界获取体温的蛇。
    当兰斯让气温再次降低时,祂只觉体温骤降,身体僵硬,意识也变得朦胧模糊。
    祂又想冬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