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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上位记 第94节

      不知过了多久,李良娣才闭上眼睛,一字一句道:
    “素宁苑再派人来,不必见了!”
    张盛传得那番话,算不得秘密,很快就传进后院人耳中。
    对此,王妃只说了一句:
    “本妃的嫡子,他岂配?”
    这话只落入秀琦耳中,即使如此,也吓得秀琦忙忙四处打量了下,小声道:
    “娘娘日后莫说这话了,若传进殿下耳中,恐会不高兴了。”
    王妃眉眼闪过不耐,却是噤了声。
    她比谁都清楚,李氏是李氏,付铭是付铭。
    她可以看不上李氏,甚至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但她若对付铭有一丝轻忽,首先对她不满的,必然就是殿下。
    姜韵知晓这个消息时,也怔愣了下。
    记名?
    这是宫中常用的手段,皇子母妃位份太低,只得记在高位的名下,如此一来,就生生将皇子生母和养母绑在了一起。
    可这只适合用在位份相差甚大的二人身上。
    对于府中情况,若真的将付铭记在王妃名下,第一个不放心,怕就是殿下。
    毕竟,王妃小产,总归有李良娣的原因在内,王妃怎么可能真心待付铭?
    而且付铭如今三岁余,早已记事了。
    姜韵摇了摇头,对付煜的用意,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就是这时,铃铛推门进来。
    姜韵回眸,倏地一顿,她不着痕迹地拧起眉心:
    “有人欺负你了?”
    铃铛她瘪了瘪唇:“姐姐这些日子皆喝开水,什么滋味都没有,奴婢瞧着姐姐近些时日,用膳都少了些,就想着去给姐姐备份酸梅汤。”
    姜韵扫了眼她手中端着的酸梅汤。
    铃铛忙将酸梅汤递给她:“姐姐,如今还是凉的,再等等,恐就又温了。”
    如今这天色,井水打上来,放上半日,都能升温。
    她不敢给姜韵喝冰镇的,却也不能让姜韵大热天的,去喝热的酸梅汤,这酸梅汤,是她在装好后放在井水中放凉的。
    待放凉后,她又将酸梅汤装好在玉碗中,不敢让姜韵碰一分井水。
    总归,喝上一碗这东西,甚是麻烦,前院没有井,她跑了好几趟厨房,才弄了这么一碗来。
    姜韵眉眼些许缓和:“你费心了。”
    遂顿,姜韵没忘记铃铛进来时的神情:
    “你还未说,谁欺负你了?”
    “还不是苏主子院子中的阿翘!”
    她刚在厨房遇见阿翘,因姜韵有孕,厨房不得不仔细些,两人一同出现在厨房,阿翘难免就受了些冷遇。
    许是被正院压得心中苦闷,阿翘没忍住说了几句酸话。
    “她说了什么?”
    话音平静浅凉,姜韵绞着勺子的动作立即顿住,她抬眸,看见门口立着的那抹人影。
    铃铛一时没反应过来,恼道:
    “她说,正经主子都没这么矫情!”
    第67章
    姜韵脸色顿变, 打断铃铛:
    “铃铛!”
    铃铛这才惊觉问她话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她扭头看见付煜时,吓得双腿一软, 砰一声跪在了地上。
    付煜背着光站着, 轻微耷拉着眸眼, 神色不明。
    姜韵忙忙站起来,勉强挤出一抹笑:
    “铃铛一时乱语, 殿下别和她计较。”
    付煜不紧不慢地觑了她一眼,走进房间, 在姜韵身边坐了下来,顺带着, 将姜韵也拉着坐了下来。
    这一动作,让姜韵和铃铛心中皆松了口气。
    付煜伸手碰了下酸梅汤的碗壁,指尖传来一抹清凉。
    他将碗推向姜韵,若有似无地轻颔首:
    “先用吧,别等凉意散了,倒白折腾了一番。”
    姜韵和铃铛对视一眼, 有些面面相觑, 姜韵咬唇接过汤勺,轻轻搅拌了下, 被付煜一直盯着,委实有些喝不下去。
    她低垂下眼眸,轻抿了两口,就堪堪放下汤勺。
    付煜轻拧眉, 想起适才听见的铃铛的话:
    “你近日食欲不佳?”
    姜韵粉唇微启, 轻“啊”了一声, 遂顿, 她回神,有些不好意思:
    “这天越来越热,奴婢闷得慌,这几日才用得少了些。”
    闷得慌?
    付煜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房间中的摆设。
    姜韵有孕在身,受不得凉,所以房间中没有摆放冰盆,付煜只待了一会儿,就觉有些闷热,他不着痕迹地轻拧眉梢。
    姜韵住在前院的侧厢房中,这房间本是住下人的,即使如今姜韵是一个人住,也不过堪堪够放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罢了。
    小小的梳妆台挤在床前,用一扇屏风和桌子隔开。
    就这般简单。
    她有孕后,绣房隔三岔五地就会送新裳过来,再加上付煜时不时的赏赐,这处空间愈发显得逼仄。
    厢房位置不好,即使开着楹窗,也不见得能吹进几缕风,一点儿都不通透。
    付煜眸色些暗。
    倒是他疏忽了。
    如今还未到最热的时候,姜韵只是觉得闷,她如今身子渐重,这府中委屈了谁,都不该委屈她。
    这还只是夏日,她这有孕,必然是明年初才能生子。
    待冬日时,还是难熬。
    府中有地龙的院子,只那几个。
    可即使是他的前院,也不会奢侈到侧厢房也有地龙。
    甭管他心中有多少顾虑,只顾着她的身子,这良娣之位恐也拖不了多久。
    房中安静,熹微暖光透过窗格,映在男人修长的身影上。
    碗壁泛凉,冒着水滴。
    姜韵不知付煜在想什么,她轻垂眸,抬手碰了碰碗壁,指尖顿时碰到了水渍,她捻了捻又用帕子轻蹭,委实显得有几分无聊。
    付煜回神,将她这副作态看在眼中,忽然生了几分好奇:
    “你平日都做些什么?”
    姜韵茫然了一会儿。
    不知他为何会问起这个,顿了半晌,姜韵才堪堪回答:
    “殿下不许奴婢走动,奴婢几乎日日都待在房中。”
    往日在宫中时,她每日都要伴在贵妃身侧,要替贵妃分忧解难,每日皆忙得很晚才可闭眼。
    进府后,她就跟在殿下身边伺候,忙里忙外地,皆不得清闲。
    如今彻底闲下来,她一时之间倒也不知做什么。
    付煜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稍眯起眸子:
    “无聊?”
    姜韵偷偷觑了他一眼:“奴婢在府中,只认识殿下一人。”
    她声音很轻很细,几不可闻。
    可房间安静,这话清楚地传进付煜耳中,不知为何,付煜心中莫名有些涩意。
    女子低垂着头,侧脸温柔安静,却透着些许说不出的落寞。
    付煜忽然想起来,前些日子,他一回府,就会见到姜韵候在游廊上。
    问她,女子就说,在房中待得闷,出来透透气。
    如今在想,她日日挑在那个时间,岂止是房中待得闷?
    直到付煜离开,姜韵也不知他这次来是作甚。
    姜韵的身份有些尴尬。
    她不得名分,即使身在王府,却连个自己的院子都没有,她有孕,前院的人皆称她一声姜主子。
    可就如同阿翘那句所言,这声主子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姜韵扫了眼自己的房间,轻扯了扯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