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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宠妻录(重生) 第69节

      沈沅心疾的症状消失后,整个人也坐在了陆之昀修长且结实的双腿上,男人则从身后小心地圈护住了她,右手也绕到了她的身前,轻轻地覆在了她的肚子上。
    屋外的雨雪还是没有任何的颓势,陆之昀这时在她的耳侧问道:“我不在的这两个月,京师下过雨吗?”
    沈沅渐渐止住了涕泪,纵是被陆之昀护在了怀里,却还是因为适才的那遭,显露了几分羸弱之态。
    听陆之昀这么说,她亦隐隐印证了自己此前的猜想。
    陆之昀择在冬日率军队去北境,就是怕京师下雨时,他会不在她的身侧。
    沈沅摇首回道:“没下过雨,就今日下了些雨,但是官人您及时赶回来了。”
    陆之昀听罢,却用左手攥住了沈沅纤细易折的胳膊,又问;“那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沈沅抿了抿柔唇,待缄默了片刻后,她并没有回复陆之昀的问话,反是关切地问道:“官人,妾身觉得您好似也瘦了些,您在战场上有受伤吗?您回来后,妾身还没好好地看过您呢……”
    陆之昀的及时归家,自是让沈沅倍感喜悦的。
    这也并不是因为他在下雨时能护住她免受心疾的困扰,而是她活到这么大,也终于有了一个能够等待的人。
    她和陆之昀的这种关系,也能让她名正言顺地守着他,等着他,她的生命中,也终于能有一个这样的角色了。
    沈沅说罢,陆之昀便见适才还泪染轻匀,柔弱无助的妻子这就要拧过身子,要去查看他的状况。
    他只得无奈地攥着她的两只胳膊,不再让她乱动,低声制止道:“雨还没停,先别动。”
    等京师的这场雨夹雪终于停歇了后,沈沅便用双手捧着陆之昀的脸看了良久,还仔细地察看了他身上的各处,确认了陆之昀并没有受伤后,这才被男人温声哄着,又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趁着沈沅入睡的时当,陆之昀去了趟歧松馆。
    高鹤洲已经命舍人将折子送过来了,陆之昀边拿着纸笔,边将江丰唤了过来。
    他边批着折子,边询问着沈沅的现状。
    寇氏许是知道自己的院子里有陆之昀的眼线,近来做事都很谨慎,且那处人手有限,有时也打探不出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但是杜婆子的碎嘴之语,却还是让眼线听了过去。
    江丰站在书案的一旁,恭敬道:“近来夫人在京中的名声很不好…属下有意去制止,但谣言这种东西,一旦传开了…就很难再……”
    陆之昀的表情还算镇静,沉声问道:“都说她些什么了?”
    江丰如实回道:“三夫人院子里的杜婆子说,说夫人是有娘生没娘养,所以才会这么不容人……”
    话落,陆之昀沾墨的动作顿了一下。
    江丰掀眸看了眼陆之昀的表情,又道:“她还说…说夫人是薄命相……”
    “啪嗒——”一声。
    陆之昀终于撂下了手中的执笔,冷声问道:“杜婆子说的?”
    江丰颔了颔首,也瞥了眼案上躺着的那根狼毫笔。
    却是发现,那根笔已经被陆之昀掰断了。
    第43章 晋江正版
    烛台的焰火浮在澄透的蜡油上,正左右微曳着。
    暖黄的光影下,陆之昀的面庞敛净分明,英俊无俦,轮廓冷锐的眼角和眉梢,却浸了淡淡的阴鸷。
    他鸦睫在眼睑处落的影子亦被烛光拉长,陆之昀冷声又问江丰:“我记得杜婆子,好像是寇氏的乳娘?”
    江丰听陆之昀未称寇氏为三嫂,面上也未显露多少的惊诧,只如实回道:“回公爷,那杜婆子确实是三夫人的乳娘。”
    寇氏的母亲在生下寇院判的嫡长子后,没过两年,就又生下了寇氏,照顾幼婴是件很费心血的事,故而寇氏的母亲忙于照料嫡子,寇氏幼年的生活也几乎都由身为乳娘的杜婆子陪伴照顾着。
    等寇氏嫁到国公府后,杜婆子也随着她一起入了府。
    所以杜婆子这个仆妇对于寇氏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二人之间的关系也要远超于主仆之间的情谊。
    寇氏还为主母时,杜婆子的丈夫也跟着借了光,还在公府领了分差事做,陆之晖还在世时,这对夫妻也曾在府上有过一段趾高气扬的风光日子,以至于府里的一些老人都不大喜欢杜婆子。
    两年前,杜婆子的丈夫也因病去世了,她近年的处事风格也明显要比以往刻薄不少。
    故而这主仆相处起来,也是越来越有那惺惺相惜的情分了。
    墨砚上的那滩墨汁逐渐变得干涸,书房内的小厮及时地又为陆之昀磨了滩墨。
    江丰瞥了眼陆之昀高深莫测的神情,又将老妪在公府大门前故意闹事,却在当晚突然暴卒的事同他讲诉了一番。
    江卓是随陆之昀一同去了北境,江丰既是留在了京城,也觉出了这事八成是冲着沈沅来得之后,便在陆之旸将那老妪羁押后,疏通了关系,掉出了那老妪的户籍。
    她好似是同永安侯府的一个丫鬟有些亲戚关系的。
    可那丫鬟,却是伺候沈弘量和侯府三姨娘所出的庶女,沈沐的人。
    沈沐的性情温懦,江丰依稀记得,沈家的这几个姐妹中,也就只有沈沐能同沈沅稍亲近些。
    三姨娘在永安侯府也是个不受宠的,沈沐这个庶女也几乎是被沈弘量给冷落了。
    她的岁数还没陆蓉大,三姨娘也同沈沅没什么仇怨,这两个人都没有去害沈沅的动机。
    江丰猜测,指使那老妪做事的人,应当还是侯府的主母刘氏,或者是一直同沈沅有着仇怨的二姑娘沈渝。
    但是她们在害人之前却也都留了个心眼,竟是拿出了三姨娘和沈沐来挡枪。
    这便让人猜不出到底是这两个人之间的谁,下的手了。
    且那老妪既是都被灭了口了,这事也就很难再追查了。
    但是这件事同那些人肯定都脱不了干系。
    江丰讲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陆之昀的表情还算平静,可江丰心中清楚,他们主子的外表越是淡定自若,抑着的怒气也就愈大。
    江丰瞧着,陆之昀又在檀木笔架上择了一只狼毫笔,他随意地翻开了一个折子,也低垂下了眼帘。
    那用于提笔沾墨的右手很是修长,指骨匀亭分明,但手背上凸出的那几根青筋却都虬结在了一处,不似平日充斥的沉稳和力量感,反是随时都有暴起的态势。
    江丰无声地匀了匀不稳的呼吸。
    也清楚,陆之昀已经是怒极了。
    这些人,还是低估了沈沅在陆之昀心中的分量。
    江丰依稀记得,公府七公子陆之旸的生母盛氏,亦是老国公的第三任妻子就是这么被寇氏打压,年纪轻轻地便去世了。
    至于寇氏如此陷害打压盛氏的缘由,也自然还是为了争抢这能够掌管公府的中馈之权。
    沈沅如今的境遇,便和当年的盛氏有几分相似。
    沈沅的母家虽是京中的永安侯府,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的娘家人压根就不想护着她。
    再者,沈弘量在朝中也没多大的势力,虽有个可世袭的侯爵之位,但沈家就是京中豪门圈子里心照不宣的落魄世家。
    江丰和他兄长江卓都是经历过苦难的人,他们最是懂得无论在哪儿,人都是恃强凌弱的。
    沈沅的长相和气场太过柔弱,旁人一看,就会觉得她这个人是个极好拿捏,可以随意欺负的弱女子。
    甚至那些欺软怕硬的人还会觉得,像她这样的人,连些脾气都不能有,如果沈沅在她们的面前摆出了些刚强的姿态,她们便会觉得沈沅不该这样,她就是应当性情温懦地忍受着别人的欺凌。
    一旦有了些脾性,就要可着劲儿的打压她。
    这个道理乍一说,还挺令人难以置信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一个人的脾气好,外表还柔弱可欺,就是会让一些小人给欺负到头上来。
    这要是换成陆之昀这样外表强势的人,那些小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更别提要去为非作歹了。
    思及此,江丰暗觉,像沈沅这样的柔弱美人儿,要不然就是有个强大的母族为她撑腰,或者是有个像他主子一样的丈夫宠着护着,她才能不会被小人恶人轻慢了去。
    沈沅也多亏是让陆之昀给娶回家了。
    这若要嫁给康平伯那样懦弱且不成熟的丈夫,再摊上一个卢氏那样的婆母,那她往后的命运真的会很苦。
    ——“我不在的这几个月,她们还真是把公府搅得家宅不宁。”
    陆之昀冷沉的话音掷地后,江丰也大抵猜出了他的一些心思,便询问道:“公爷,您想怎么处置杜婆子?”
    陆之昀却突地提起了陆蓉的生辰:“年节前,四小姐是不是该办及笄宴了?”
    江丰立即回道:“是快到了……”
    他转而意识到,陆蓉和寇氏的生辰之日离得极近。
    寇氏的生辰就在陆蓉生辰的三日后。
    等陆蓉办完及笄宴后,陆老太太应当还会再为寇氏置办一场生辰家宴。
    江丰此时终于会出了陆之昀的心思。
    他就觉得,陆之昀报复和折磨人的方式是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
    陆之昀嗓音低沉地又道:“主母嫁予我后没多久,就有身子了。我也有些疏忽,早便该寻个由头置场宴事,好让京中那些世家贵妻都来参宴,也好让她同这些人的关系熟稔熟稔。”
    江丰点了点头。
    正好借着这个陆蓉及笄宴的由头,让沈沅主办一场宴事,陆之昀既是都开了口,那些夫人也不敢不给陆之昀的面子,都得精心打扮,带好拜礼跑一趟公府。
    正此时,馆室外突然响起了呼啸凛冽的寒风之音。
    江丰想到了寇氏即将迎来的这场生辰宴,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风雨欲来的激越之感。
    ——
    陆之昀复批了会儿折子,小皇帝近来的课业也被送到了歧松馆中,约莫着沈沅这时应当醒了,他便从案前起身,又去了沈沅的院子里。
    沈沅的书房里,熏炉内的炭火燃得很是足旺,室内亦隐隐泛着寒梅清冷的香气。
    陆之昀进室时,恰好瞧见沈沅独自一人站在那拱月轩窗处,好似在欣赏着窗外韶园的雪景。
    美人儿的背影纤瘦单薄,尽显着荏弱纤柔之姿,浓密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至腰际,她刚刚睡醒,外面也只是罩了件淡紫色的薄罗外衫,若不是她做出了扶腰的动作,单从背影看她,都看不出来她是个孕妇。
    沈沅并未注意到陆之昀竟是突然过来了,那双柔美的眸子仍在一直望着窗外的景象。
    韶园这角的景致犹如被朦雾笼罩,乌檐皆覆白雪,亭台水榭高低错落,宛若置身琼玉仙境。
    她正思忖着心事,却觉有人突地从她的身后拥覆住了她。
    陆之昀将大手轻轻地覆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动作间尽显着对妻子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