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狐之助听完又高兴起来, 眼睛亮闪闪地看向审神者。
我就收下了。京墨取下那看起来很稳当的盒子,然后还有什么?
还有给您的信, 狐之助又呈上一封信笺, 这次任务中我们本丸表现的特别优秀,不论是持续作战能力还是心理抗压能力时政都给了很高的评价,很快应该就会有更多高难度任务会向您开放。
信笺中虽然是陌生的笔迹, 但口吻还是时政一贯公式化的彬彬有礼, 纸上绘着牵牛花的暗纹, 长长的藤蔓溢出纸边, 仿佛延伸至远方。
尽快组建起四支六人小队审神者为一旁似乎有些在意的近侍重复一遍信中要求,并使战力成型。
您与这个目标的距离有点远呢。大胁差笑了笑,双肩微不可查地放松下来, 每天的日课还是要好好做啊。
审神者苦笑着收回与笑面青江相撞的视线,避开对方意味深长的挪揄眼神。
大人,虽然付丧神多了可能有些管理吃力, 但战力轮换是很重要的,狐之助疑惑地问,只要战力充足,就能接到更多的作战与远征任务,很快就能形成良性循环,您为什么一直不锻刀呢?
并不是怕麻烦,但全新的生命经由自身灵力成型,总让他有奇怪的感觉并不沉重,但很有分量。
那让他再三权衡也难以做出决定,不知不觉时间就过了很久,这期间本丸的付丧神们很有默契地没有催促他,而是用有限的战力不断推进战线,最终得到优秀的评价。
辛苦你们了。审神者有些抱歉地看向大胁差,然后转头对有些莫名的狐之助说:去院子里吧,烛台切专门给你准备了油豆腐。
可是
狐之助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笑面青江的阴影已经笼在了它的头上,平素熟稔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渗人。
呜恶鬼!
被大胁差以一个标准投球姿势扔向庭院的狐之助满含热泪,无助地等待自己的命运宣判。
是好运气的掉进灌木丛呢,还是悲惨的在地上滚做一团,又或者被挂在某根树枝上?
都不是。
闭着眼睛的狐之助感觉自己后颈一重,随即耳边呼呼的风声消失,可怕的惯性消失不见,它试探着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悬在半空。
狐狸?
接住他的是身形高大的黑发男子,他轻松地用两根手指捻住狐之助的后颈,举到眼前打量着笑面青江向他掷过来的小动物。
啊太郎殿下,谢谢您!狐之助努力挣扎着,我是负责这座本丸的狐之助,初次见面,您好。
大哥,你拿着什么?旁边凑过来一张好奇的脸,会说话的狐狸?
这是和烛台切一样在战场上显现的大太刀兄弟,对除去审神者和时间溯行军外的一切都还处于陌生的阶段,难以克制本性的狐之助发现这点顿时责任感爆棚,完全忘记了它想对审神者的劝谏,转而主动承担起答疑工作。
他们相处得会很愉快。大胁差满意又理所当然地说,太郎太刀是很喜欢小动物的,这样也用不着安排近侍去带他们参观本丸了。
审神者好笑地配合点头。
和陆奥守吉行干什么都很有劲头不同,笑面青江不喜欢内番的工作,对整理文书、编写报告、引导新人之类的活计也抱着可有可无能避则避的态度,成为近侍以来做的最多的就是佩刀待在京墨身边两三米的位置,既不过分贴近但也绝不远离。
文书工作当然是交给干劲满满的长谷部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非常合拍的搭档。
你最近看起来并没有精神不佳的样子,笑面青江漫不经心地伸手拨了下自己散落的头发,这和他们告诉我的不一样。
不,我状态很好,是谁在担心我吗?
担任近侍之前,前田提醒我你在睡眠不足时会和平常有些不同,然后讲了鹤丸刚来那天的事情,大胁差勾着嘴角,那么连续五天不入睡还达不到睡眠不足的标准吗?
京墨难得地愣了下,联队战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长谷部就因为体力原因无法继续守夜,同是近侍的大胁差在这几天默不出声按部就班地履行着职责,结果刚回本丸没多久就轻描淡写地揭穿了审神者装睡的事实。
上次出阵时你也是一夜没睡,笑面青江语调轻松地继续说下去,就算有灵力支撑,时间太长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影响吗?
审神者眨眨眼睛,收下了这貌似合理的借口,话题顺理成章的从五天不睡觉的重点偏移向灵力可以替代多久基本生活所需的科学研讨。
食物的香气勾勾转转传了过来,两个人都舒了一口气,决定用吃晚餐来结束这越来越难编的伪科学话题。
审神者走在前方,大胁差错一步跟在他左后侧,金色眼瞳里是高大男性小小的缩影。
虽说时政中有各种各样的奇怪能力者,但连续五天不睡眠还能若无其事的人是从没听说过的,精神上的平和舒缓是使用力量的重要条件,状态不稳的人甚至无法调动灵力,更不用说以灵力替代睡眠了。
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
不过,替主人掩饰他的小秘密并不算什么,谁都会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只要不影响现在的生活就够了。
笑面青江手指无意识地滑过披散发丝,肩上的白装束随步伐轻轻飘荡,在傍晚温柔的夕光里留下孤单的背影。
主,大家邀请您一起参加今晚的百物语,长谷部微微低头,避免直视审神者的双眼,但语气中还是含着微不可查的雀跃意味,今天正好是新月夜,我们重新完善了场地,您愿意赏光吗?
今晚啊,审神者放下手中刚刚翻开的书,带着兴味地站起来,你们都准备了好故事吗?
是的,大家都很感兴趣,长谷部抖开一旁的外袍为京墨披上,太郎太刀和次郎太刀也说要参加,请您跟我来。
身着便装的青年恭谨地拉开纸门,引着审神者从回廊穿过庭院,暮春的夜晚仍有一丝凉意,环绕庭院的溪水安静地流淌着,草丛中传来零星的虫鸣声。
这声音
是短刀们出去远征的时候带回来的,打刀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分辨的笑意,前田和秋田说想让您也听一听自然的乐曲。
是吗之后要好好感谢一下他们的心意。京墨闻言停下脚步,就着旁边朦胧的灯火安静地听了一会儿。
生活是不是有些太枯燥了?
并没有,长谷部一愣,主为什么这么说?
我之前没有注意到,本丸里实在有些太安静了,审神者笑了笑,也不是天天都要丝竹管弦相伴,但乐、舞都能陶冶心性,也能平复情绪。
可我并不擅长音律,打刀沮丧地回答,接触较多的也就是能乐唔。
审神者注意到他猛然刹住的话语和不自在的表情,猜想这又是和前主相关的事,为避免触碰到对方的痛点,他没有再询问以前的事。
这段时间我会在活动室放一些乐器,感兴趣的话可以找我学简单的基础,再让陆奥守添一些有趣的娱乐设备,日常花费方面可以不用那么谨慎。
审神者说着自己笑了起来,经过了这么久,本丸里的布置相比一开始的风格并没什么变化,很少见到现世科技风格的用品,大概是陆奥守觉得他不喜欢吧。
长谷部第一反应是将审神者的房间摆设三百六十度全立体的回忆了一遍,然后确定自己没有看见过能称为乐器的东西。
那主到底喜欢哪种乐器呢?
哦?我可以学吧,我要学!
白到在夜色中发光的鹤丸国永从不远处的廊檐上快乐地搭话,然后轻飘飘地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白色的宽袖像羽翼一般展开又收起。
鹤丸,你为什么在这里?长谷部习惯性地皱眉。
本来是想看看你们为什么这么慢,但有意外的收获呢。鹤丸熟练地无视了长谷部不欢迎的讯号,径自走在了审神者另一边。
几次并肩作战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好了许多,互相直呼名字也不会觉得不自然,但鹤丸欺负长谷部和长谷部条件反射性警惕鹤丸已经做为习惯保留了下来,如果每次不走一套这个流程总让旁观者觉得缺了点什么。
那么你打算教我们什么?鹤丸好奇地问,是以前专门学过吗?
接触的多就慢慢学会了,但并不精通,只能教些基础,京墨回答,如果挑你们熟悉的乐器,应该还是会有人喜欢吧。
不熟悉的我也完全可以,鹤丸眼睛一亮,或者说,不就是要没见过的才更好吗!
那就在空闲的时候去活动室,审神者偏过头询问地看向另一侧的打刀,长谷部也一起来看看好了。
作为近侍,我会随时陪在您左右。打刀赶紧肃容回应。
听到这板正的回话模式,另一侧的鹤丸露出意料中的狡黠笑容。
哦三个人在这里纠缠吗?
笑面青江从岔路口的暧昧阴影里走了出来,仍旧是一身整齐的出阵服,指尖上顶着一个铁杯。
笑面,鹤丸笑嘻嘻地打招呼,怎么,你也等不及要催一下?
只是等不到你们就有人比较躁动,大胁差走到小路边缘的石灯笼前,将灯膛中的烛火熄灭,髭切殿嫌弃外面太亮,气氛不够浓厚,得熄灭一部分这种事没人比我更适合了。
他态度倒是很积极,鹤丸嘀咕着,明明从来也没玩过这种游戏吧。
那个连本丸里有多少付丧神都数不出来的家伙居然也能注意到庭院里的石灯笼了,和他谈心效果这么好的吗?
并不觉得自己哪句话能打动髭切的鹤丸思考两秒就将这件事抛向了脑后,转而催促同行人脚步放快。
这里的灯灭不灭都无所谓,房间那边看不见啦,我们快点回去开始吧。
笑面青江思考着点了点头:嗯正好是三岔路口的最后一个石灯笼,从此往后,光明便是人间,这样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请熄灭石灯笼专业户笑面青江
大胁差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啦,不过看看计划立绘,我就在想,
难道是因为斩了女鬼小姐姐附身的石灯笼,才赔出右眼让无家可归的女鬼居住吗
那那个孩子大概是真的被斩了吧所以在回想里只说斩了婴儿
唉
我超喜欢青江的!我是青江厨虽然并不是唯一(
音乐剧里的荒木青江太棒啦!
所以特别担心我把他写崩了QAQ
以及感谢投雷的小天使,现在的话我就有两个小萌物了,好开心~
看了旧文追过来的亲我也超感谢的~真的是觉得心里很暖啦,现在这本看起来好凉每天都在丧失自信,有你们的话,怎么说呢,感觉心里一暖吧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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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3、青灯百物语其二
啊好慢!灯油都要烧完了。
加州清光冲审神者抱怨着, 再晚来一点他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准备也要不见了。
耽误了一会,审神者盘腿坐在他身边,路上听见了秋田和前田带来的虫鸣,有些入迷了, 谢谢你们。
最后一句是对着两名小短刀说的, 他们两个眼睛亮亮地对视了一眼,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一有虫鸣声就觉得夏天不远了, 歌仙穿着内番服,虽然是已经习惯的四季变化,却让人心中安宁呢。
清光俯身将审神者的袍角拉展,避免他因为变化姿势而被那些凌乱的流苏饰扣硌到,听到歌仙的话后思考了下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已经习惯替不会照顾自己的主人打理生活上的琐事, 但每次能这么做时依旧会觉得很安心。
就像这种生活不会改变一样。
不知道身边付丧神在想什么的审神者用笑容表示谢意,却看见以往会顺口叨叨他两句的打刀别扭地偏过了头。
叛逆期吗?
审神者莫名其妙地想。
这么热闹的时候, 不喝一杯多可惜呀, 次郎太刀笑嘻嘻地凑过来,我拜托烛台切和歌仙做了下酒菜,来~来~我给你也倒上吧?
临时搬来的长桌放在中央, 圆盘是扇贝、海胆和鲷鱼刺身的拼盘, 边上摆着唐扬鸡块、萝卜泥与蔬菜天妇罗, 朱红色长碟装着蒲烧鳗鱼与盐烤甜虾, 黑釉小碗里则盛着绿色的枝豆。
这简直是不喝不行的节奏了。
审神者爽快地接受了他的好意,用一同举杯开启了今晚的百物语。
我来说第一个故事吧,加州清光轻咳了一声, 怎么说我也是这个本丸的初始刀,你们都没有意见吧?
加州,你不是挺害怕这个的吗?陆奥守一边吃毛豆一边含糊地夸着, 噢噢,这是咱们种出来的毛豆吧,太棒了!
就是因为不想在听完别的故事后一个人跑到隔壁去灭灯啊!第一个讲就能少受点干扰了。
而且现在这么热烈的喝酒气氛正正好,就这样维持下去也挺好的。
总之,我要开始说了,这也算是和我们有关的故事吧。
故事发生在我大展身手的那个时期,清光叹了一口气,那段时间京里有很多从别地赶来的浪人和武士,街道和房屋里都弥漫着人类死去的味道,但也并不全是名誉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