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全息] 第114节
离开渔船后,老赵也退休了。他拿出了自己的部分积蓄,借给殷绥创业,却也不愿意跟着殷绥住在繁华的大城市。
他临走时告诉殷绥,“等你哪天真的在这里扎根了,再来见我。”
扎根的意思是什么?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或许是组建一个家庭,拥有一个挡雨的屋檐。殷绥现在已经小有所成,但直到遇见陈添之前,他还觉得自己漂着。
漂浮在那片无垠的大海上,迟迟没有靠岸。
是不想,还是不能,殷绥从来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这么多年他学会的最有用的一个道理就是,不要回头看。一直向前,总能看见彼端,恰如现在,他不就是遇见了陈添?
陈添的眼里满是不自知的心疼,碗里夹着一堆的肉也忘了吃,看起来纠结得很,想问又不敢问。
殷绥便道:“过去的事都解决了。殷老头现在去了乡下种菜,扛着锄头都打不过我,我妈另组了家庭,远在海外。你和我在一起,不用担心出柜的问题。”
忧伤的情绪瞬间被冲散,火锅飘起的雾气缭绕在两人之间,满目望出去,都是人间的烟火气。
陈添瞪了他一眼,“我是担心这个问题吗!”
殷绥只是笑着看着他,没说话。陈添被他看得脸红,支支吾吾半天,说:“那你也不要担心,我家也没有出柜的烦恼。”
殷绥:“好。”
第99章 魔镜与红玫瑰
说到出柜, 陈添唯一的压力来自于程家。可程家毕竟不是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不会对陈添的人生指手画脚, 更何况他还有程锦宏做说客,所以问题应该不大。
“你只要搞定程锦宏就行了。”陈添如是说。
远在学校上课的程锦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搓了搓手臂,望一眼窗外,怀疑是不是降温了,怎么有点冷。
冬天也确实要来了。
十一月下旬,s市气温骤降,从立冬到小雪不过半个月的功夫,陈添已经掏出了压箱底的摇粒绒连体家居服, 带可爱小熊兜帽的那种, 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奶茶跟殷绥视讯。
殷绥家里有恒温系统, 所以还穿着v领的薄针织衫, 准备去厨房做土豆派。今天下雨,天气又冷, 原本陈添要去找殷绥的,被拒绝了。
下雨天不宜出门, 但宜开课。
殷老师的厨艺课堂, 学生只有陈添一个, 笨手笨脚,全无往日的灵活。连土豆都仿佛跟他作对,长得歪瓜裂枣的,一点都不好削。
陈添嘟嘟哝哝地抱怨, “说好的以后都做给我吃,现在却要我自己学,男人的嘴, 骗人的鬼……这才一个多月不到呢,就变卦了,唉……”
殷绥屈指敲敲手机屏幕,“上课不准骂老师。”
陈添抬头看到殷绥因为俯身露出的锁骨,眼睛乱瞟、脸上害臊、心里窃喜,小声嘀咕:“老师也不能耍流氓的。”
殷绥真想看看他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认真点。”
陈添小声哼哼,终于处理好了土豆,就把土豆举到镜头前,说:“也没有很难嘛。”
殷绥:“是不难,你跟着我做,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陈添突然有了信心,看着视讯里殷绥的动作,脑子告诉他:我会了。
十分钟后,他的手告诉他:不,你不会。
又过了半小时,成品出炉。
陈添看看镜头里属于殷绥的那盘烤得金黄焦脆的土豆派,再看看自己明显是糊了的不知名物体,就很气。
“都怪你,你不是说会帮我看好的吗?”陈添开始极限甩锅。
“对,是我的错。”殷绥忍俊不禁。
“就是你的错。”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
陈添托着下巴在那边思考,今天下雨,是赶不及吃殷绥做的东西了,那勉勉强强在游戏里也可以。正好乐乐屋推出了新品,他就跟殷绥约好了在乐乐屋见面。
游戏里还是那么热闹,乐乐屋还有了新的情侣打折活动。
乐乐屋是npc开设的店铺,也就是官方店铺,说是给情侣打折,那就必须是官方认证的情侣才可以。获得情侣称号的方式也很简单,两个玩家之间的亲密度达到一定标准,便可申领。
如有必要,玩家还可以去神殿接受牧师的祝福,正式成婚,拿到印有王室纹章的结婚证书。
不过这个所谓的“情侣称号”,里面也大有文章。异性申领的话,就是情侣,同性申领,就是友情向。而这两种称号,都可以参加情侣打折活动。
《遥远传说》官方虽没有明确地表达过自己的立场,但作为一个把“自由和抗争”作为主题的游戏,它同样给了玩家最大的尊重。
陈添自国王游戏以来,几乎天天和殷绥一块儿上游戏,亲密值早就达标了。他喜滋滋地亮出称号,买到了打折的面包,跟殷绥一人一个。
“开心吗?”殷绥问。
“开心啊。”陈添不假思索地回答着。因为店里人太多,他们买到面包就径自离开了,也没管周围的玩家看到他们,在兴奋乱叫什么。
陈添吃完面包,又掰着指头开始算他的资产,“我们现在把户口落在了波波罗岛,那托还给我们划了地,所以月隐城那边的地就顾不过来了,卖了不划算,得聘几个npc帮忙打理。还有我的酿酒生意,赫舍尔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他竟然搭上了精灵王子,刷了他的好感度,正好可以帮我卖一批酒出去。也不知道王子殿下忘记我没有,别看他人小,说话还有口音,出手可阔绰了……”
算完了,陈添得出一个结论——还是穷。
是什么让他如此贫穷?是独角兽富贵和狮鹫。
这两个都还在幼崽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但巨能吃。富贵还有那劳什子的试炼任务,完成一个又刷新另一个,无穷尽也。陈添到现在累死累活完成了三个,还都是铁血战斗类的,以至于他抡起法杖打人的动作愈发娴熟。
狮鹫虽然没有试炼任务,也有殷绥分担一部分口粮的费用,但它是真的能吃,所以得了个“饭桶”的名字。
喂完这个饭桶,陈添还要去喂另一个——绝望术士。
他现在可不敢再以魂体状态随便乱跑了,因为魂体带不了食物,他没法刷绝望术士的好感度,那就必定因为过高的恶念值被杀。
但【灵魂离体】技能确实是个绝佳作弊器,要不了几周,他们大概就能通关空想之城,直接敲开法师雕塑的门,以真身见到绝望术士。
于是陈添开始囤货,满大陆搜刮美食,等再次见到绝望术士时,不把好感度刷到30%以上,他就不叫甜酒贩卖。
与此同时,柴可夫鸡蛋也发来了自己的调查结果。
在陈添专注谈恋爱的这段时间里,西西里特大陆可谓暗潮涌动。人类与异族表面上就矮人之事达成了共识,可梁子其实已经结下了。异族们打心眼里不相信那位暴君,就连精灵之森的戒备,最近都严了不少。
柴可夫鸡蛋:反抗组织也发布了一系列任务,多到你每天打满八小时游戏都不一定能做得完。从收买某某贵族到探听情报,应有尽有。
柴可夫鸡蛋:完成的任务越多,你就越能取得反抗组织的信任,接触到核心机密,解锁高等级任务。
柴可夫鸡蛋:我只擅长解谜类任务,一时半会儿冲不上去,不过我从别人那里得到一点情报,说是有一份名单,上面记录着反抗组织的一些中坚力量。
柴可夫鸡蛋:跟我们之前猜的一样,扎克先生果然只是个联络人。
因为先前陈添的消息共享,柴可夫鸡蛋也大方地把残缺的名单发了过来。陈添只扫了一眼,便惊讶出声,“西维尔?”
殷绥抬头,“谁?”
陈添便展示出自己的法杖,“一个曾经隐居在月隐城里的大魔法师,国王游戏后就跑了,至今不见人影。我这法杖就是从他那里拿到的。”
殷绥:“他如果真是反抗组织的一员,以后总会出现的。”
这话没错,陈添惊讶的是他和反抗组织的缘分,原来这么早就结下了。可惜的是他没加阵营,不论是哪个阵营的任务都接不了。
“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当一个二五仔了。”陈添满脸沉痛。
“怎么当?”殷绥笑问。
“刷路易十四的好感度啊。”陈添低声跟他密谋,“想要当二五仔,那就要两边吃香,绝望术士的好感度要高,路易十四的好感度也要高,谁都不能砍我,我就是西西里特大陆所有人的大宝贝。”
好感度高了之后,npc砍人,是必定会手下留情的。他还可以用这方的情报去套路另一方,再用另一方的情报反套路回来,生生不息,无穷尽也。
殷绥听完陈添这个伟大的计划,心里没有惊讶,只有“果然如此”。但他对陈添的说法颇有微词,“你说你是谁的大宝贝?”
陈添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谁不让我做饭就是谁的。”
皮这一下,陈添很开心,说完了撒丫子就跑。那自由的身影无愧于西西里特大陆第一逆子的美名,任谁都管不住他。
跑到一半他还回过头来喊,“你怎么那么慢啊,我要去找路易十四了!”
殷绥这才跟上。
“你知道路易十四喜欢什么吗?”陈添问。
“他自己。”殷绥答。
“完全正确!”
“所以?”
“所以我们要投其所好。”陈添胸有成竹,“这刷好感度的第一步就是——论科学地吹彩虹屁。”
陈添带着殷绥找到了位于碎金城的一家叫做“随便搞搞”的武器店。这店是玩家开的,店长叫“巴普洛夫的狗”,专门研究各种自制装备,还可以接受定制,在游戏里很有名气。
店里共有五名成员,三男两女,都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涵盖包括机械、材料、人文科学、电子信息等各大专业,一水的硬核学霸。大约在半年前,这些人在研究装备时成功试出了自制装备系统的bug,逼得游戏公司连夜加班,一时成为美谈。
陈添每次都怀着虔诚的心去跟他们打交道,这次也不例外,说:“我有一个订单,非你们莫属。只要能成功,钱不是问题。”
能从奸商嘴里听到“钱不是问题”这几个字,这多新鲜啊?几人面露惊讶,随即问:“你想做什么?”
陈添:“我要做一面魔镜,就是白雪公主她后妈同款的镜子。只有两个要求,一:好看;二,我问它‘魔镜魔镜,世界上谁最好看’,它要答‘是伟大的路易十四陛下’,能做到吗?”
巴普洛夫的狗:“这个……不难,但不得不说,很有创意。”
两点要求,第一条很简单,只需要一份好看的设计图和相应材料;第二点也不难,嵌入一个触发魔纹就行了。
双方愉快地达成合作,成交价三百金。
巴甫洛夫的狗穿着打铁用的围裙,扛着铁锤,拍拍胸脯道:“放心,我女朋友是美院的,保证给你做最好看的镜子,不坑你一个铜币。”
在等待镜子出炉的同时,陈添和殷绥又回了波波罗岛,找到种田小能手没头脑和不高兴,以及具有探索精神的开荒达人那托。
这是殷绥的主意,他说:“西西里特还缺一朵红玫瑰。”
“可西西里特不是没有玫瑰吗?”那托歪着脑袋问。
“知道‘曌’吗?在武则天当皇帝前,世上也没有这个字。”殷绥抱臂靠在树上,姿态仍是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却透出一股张狂,“就是没有,才要造。你拿到了造物的权柄,那天上的神,又算得了什么?”
没头脑:“听起来有点刺激啊,感觉像在干一件大事。”
不高兴:“嗯。”
没头脑:“可是我们顶多搞一搞嫁接,指不定最后弄出来的还是月季,或者什么四不像,算得上什么造物呢?”
不高兴:“嗯。”
陈添便清清嗓子,背着手道:“这是一个由头,由头知道吗?只要路易十四说它是玫瑰,那它就是玫瑰,暴君的话谁敢反驳?反驳就给他咔擦了。”
那托:“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