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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177节

      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汉子,身上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衣服坐在凳子上,以手遮脸不断痛哭,看起来颇有几分悲痛欲绝的模样。
    “草民……参见大人。”见许征过来,宋三努力抑制住哭声,跪在地上给许征行礼。
    “起来吧,你也不要太伤心了。钟家老爷若是知道你如此忠心,想必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当务之急是要把杀害钟家上下十五口的凶手找出来,这位是新到的画师,你再回忆一下那凶手的模样,说与这位画师听一听。”
    那宋三一听,立刻望向楚辞,脸色惊疑不定,叫人摸不清头脑。
    “怎么了?”许征问道。
    宋三赶紧摇头,然后试探着说道:“没…没怎么,我就是觉得这画师太年轻了。大人,当日草民就将那贼人的样貌说出来了,那位贾画师画的和贼人一模一样,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啊?”
    “不是,就是城中画像被损毁了大半,需要重新画,你再说一遍就行了。”
    “哦,这样啊。”
    在许征和宋三说话期间,楚辞一直在观察这个宋三,他发现,这个宋三刚刚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是担心自己被人质疑吗?
    “有劳你再回想一遍了。”楚辞将纸铺好,拿着笔等着他说话。
    “呃,那贼人高六尺五寸,身体强壮有力,眼若铜铃,鼻似悬胆,嘴唇很厚,一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很凶的样子……”宋三将那人的样子脱口而出,想必是这些天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楚辞仔细听他说话,然后根据他的描述提笔将那人画了出来,他将画好的人拿给这宋三看,并且问他:“这画像上的,可与那凶手一模一样?”
    宋三扫了这张纸一眼,发现是铜铃大眼和络腮胡,便肯定地说道:“这人就是那天的凶手!”
    “你确定?不妨再仔细看看,以免出错。”楚辞将画纸又往他跟前递了递。
    宋三只好又看了几眼,而后坚定点头:“此人就是凶手!”
    楚辞嘴角微微扬起,说道:“那好,我们这就让人去刻印此人画像,你好生休息吧。”
    许征跟着楚辞走出门,待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楚辞突然开口说道:“先生,这个宋三有问题。”
    “嗯?”许征一时没有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先生,这个宋三一定隐瞒了什么,弟子可否看一看这个宋三的口供?”楚辞表情很严肃。
    “阿辞,你为何如此确定这个宋三有问题,他刚刚分明只说了几句话。”许征觉得有些莫名。
    “先生,衙门里可还有那凶手的画像?”楚辞问道。
    许征点头:“有是有,不过,你手上不也有一份吗?”他觉得楚辞画的和贾画师画的差不多。
    “先生,你让人把那画像拿来一看便知。”楚辞有意卖关子,许征看他如此笃定,便让人去将之前刻印的画像拿过来。
    楚辞将两幅画像摆在一起,说道:“您看。”
    许征低头一看,脸上的神情立刻就由疑惑不解变为了惊讶。
    这两幅画像单独看上去好像是一个人,摆在一起时却能很明显地看出他们的不同之处,可以说,这完全就是两个人!
    第261章 案情
    “这宋三之前一口咬定他将那贼人看得清清楚楚,而后又说贾画师画的人和那贼人一模一样,应该是把那贼人的模样记在心里了吧?但是,我画的和那人画的并不一样,对于不太熟悉的人来说,也许会觉得差不多,可这宋三亲眼目睹贼人行凶,他不该忘记才是。”
    楚辞说道,这宋三当时将袖子从脸上放下来时他就觉得有些怪了。按理来说,若真是日夜啼哭不止,那么这人的眼睛应该是红肿不堪的才对,这宋三的眼角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很明显他之前是在干嚎。所以楚辞才会故意试探他。
    “你的意思是,宋三在说谎?”许征脸上满是疑惑,“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当初案子刚发生,他就来报案了。若他真隐瞒了什么,大可不必到衙门来报案呐。”
    “是他报的案?”楚辞若有所思。
    “对,就是他。当初那贼人刚走,这宋三就来衙门报案了,我们去的时候,钟家人的血还尚有余温。”许征又叹了一口气,当日是他轮值,一接到报案便带人上门了,然后就看见那副惨状。
    “先生,我能看看案宗吗?”楚辞还是觉得他很可疑。
    许征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东西本不该外传,你看了之后莫要作声。”
    “是,先生。”楚辞一口答应下来,随后便和许征一起去到放案宗的库房内,找到本案所有的供词和物证。
    这宗案子发生在五天之前,也就是十月廿七晚上大概九点多钟的样子。据报案人说,当时主家的人已经歇下了,他因为肚子不舒服,就去了茅厕,结果那贼人便潜进屋子里,开始杀害钟家人。凶器是一把大砍刀,当时那人没有带走,杀人之后就将凶器留下了。
    楚辞又翻阅了一下现场的记录,上面说道这钟家人的死因确实刀伤,除了刀伤外身上再无其他伤口。死者分布在卧房和前后院落这三处。
    “先生,你们有没有查清这凶手的杀人动机?是寻仇还是图财亦或是其他?”能干出灭人满门的恶行,若非血海深仇,还真说不过去。
    “怎么没查啊,这几天我们的人四处打听,发现这钟家就是一般商贾,平时也不曾干过什么欺瞒诈骗之事,卖东西也不曾缺斤少两,听街坊邻居说,他们家人的性子还算平和,应该不至于与人结下仇怨。而且钟老爷虽算不得大善人,但每逢募捐,他都会慷慨解囊,也不知是怎样的人,才会对他们下手。”许征又叹了口气。
    “那样说来,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求财了?钟家的钱财有没有少?”杀人动机一定是存在的,总不至于说闲着无聊进来灭人家满门吧?
    “因为钟家人全部死了,这宋三又只是个帮厨的,所以他也不清楚钟家的东西有没有少,不过就现场看来,他应该还没来得及拿走东西就逃走了。”
    楚辞在案宗里一顿翻找,将宋三的供词找了出来。上面说他闹肚子蹲在茅房里,然后听到前院有人惨叫,他当下就提上裤子准备去看个究竟,谁料还没出去,就见一个猛汉拿着大砍刀朝人追去,然后一刀劈在了那人的头上,他吓得腿都软了,震惊之下没能出去营救,为此还痛苦不已。而后他听见周围无动静,才悄悄地从后院的小门逃出去报案,那凶手许是察觉了什么,在衙差们到时就已经跑了。
    也就是说,那凶手杀了钟家上下十五口人,却什么也没拿就走了?楚辞将自己的疑问提出来,许征也解释不了,这也正是他们觉得疑惑的地方。
    “先生,今天天色已晚,咱们回去吧,明日我陪您去案发现场看看还有什么蛛丝马迹没有被发现的。师母她也很担心您。”现在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辞便劝他家先生回去养精蓄锐。
    许征点了点头,他已经两三天没回过家了。师徒二人回到许家,楚辞又陪着他吃了点东西,才各自回房。
    这次照顾楚辞的还是杏子,她给楚辞打来水,却发现原本已经准备休息的人又坐到了书桌前,正写着什么东西。
    “楚少爷,我把水打来了。”杏子叫道。
    “有劳杏子姑娘了,放那里吧,我待会再洗漱。”楚辞一边写,一边应声。
    杏子很想知道楚辞在写什么,但是她又怕自己打扰楚辞干正经事,何况她也不认字,只能悄悄退出了楚辞的房间,轻轻地把门带上。
    楚辞写了很久才放下笔,他起身过去洗漱,却在触到水的那一刻愣了一下,这水不是楚辞想象中的冰冷刺骨,而是温热的。他笑了笑,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想必是她刚刚过来换了几次水。
    洗漱之后,楚辞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还在慢慢梳理案情,他刚才已经将疑点全部写下来了,可他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但就是怎么也抓不住。如果这时寇静静在就好了,他心细如发,一定能发现更多的东西。
    ……
    “这就是钟家,他们家是十几年前搬过来的,在这阳信府内再无其他亲人。这几处就是发现他们的地方……”
    楚辞随着许征的讲解仔细观察,那几处陈尸的地方满是黑红的血迹,几乎整个院子的地面上都是,可以想见当时的惨状。
    “……钟家人的尸身就停放在大厅,你既然来了,便随我去上柱香吧。”
    许征率先走进大厅,在设好的灵堂前抽了几支香点燃,肃着脸拜了拜。楚辞有些不适应,但也跟随先生的步伐,拿了几支香拜了拜,心里还默念了几句“有怪莫怪”。
    这也不是他胆小,实在是十五个人躺在这大厅里,就算有衙差们在一旁守着,看着还是瘆人得很呐!
    许征随口问道:“要不要看一下他们的伤口?”
    楚辞很想摇头,但是他很想帮先生破案。虽然案宗里附有仵作的验尸手册,但到底不比自己亲眼所见来得更清晰一点,于是,楚辞点了点头。
    许征看他这副样子心里暗笑一声,而后吩咐衙差将覆盖在上面的白布掀开。楚辞忍着不适看了几眼,而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盯着某一处似乎在思考什么。
    许征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钟家大少左脚天生六趾,确实和旁人不太一样。不过也别一直盯着,对死者不敬。我们还是去外面看一看吧。”
    楚辞刚想解释他盯得不是那六趾,而是其他地方,就见许征已经走了出去,他也连忙跟了出去,打断了那即将出口的解释。
    走过前院,便是钟家人住的房间,楚辞随意走进一间,发现这间房里也有斑斑点点的血迹,被子上,挂着的幔帐上面也有。床铺看上去十分凌乱,应该是死者挣扎时弄乱的,但屋子整体还算干净整齐,并没有翻动的痕迹。
    “先生,这间屋子是谁的?”
    “这间是钟老爷和钟夫人的。当时他们二人的尸身一人在里一人在外,想来应该是钟老爷挡住了凶手想让钟夫人逃命吧,可惜呀。”许征惋惜地叹了口气。
    楚辞皱着眉头看了看,总觉得有个地方看着很违和。他走到床边,上下打量了一会,突然问道:“先生,在报案后你们的人动过这些地方吗?”
    许征摇了摇头:“那人一来报案,我就派人将这里看守起来,吩咐他们一处都不许动,只将尸体抬到了大厅里,尸身除了仵作之外,也没让人动过。”
    “那么,这床帐是怎么回事呢?”楚辞指了指两边挂得好好的幔帐。
    “床帐?”许征顺着他的手望过去,然后猛地瞪大眼睛,“你是说?”
    “对,刚刚我们去大厅里看过了,这些人死时身着中衣,脚下也不着鞋袜,那么他们应该都是睡着之后被杀的才是。可是,床帐却是收着的。”楚辞抚了一下床帐,继续说道,“这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当时还没有睡着。二是,后面有人又将放下的床帐收起来了。”
    “第一种是不可能的,若他们当时未睡着,那贼人来时他们便会高声呼喊,若都惊醒过来,四处逃窜,又怎会被灭满门呢?钟家虽离旁人家较远,邻居们听不见就算了,但自家人却不可能一个都听不见!”许征被楚辞提醒,原来觉得怪异但没想明白的事也慢慢聚于心中。
    “那就是第二种,凶手杀人之前将床帐收起来了,所以这床帐只有几处地方沾染了血迹,其他地方则没有。”楚辞将钩子一放,床帐就下落将半边床遮挡的严严实实,上面果然只有几处沾了,其他地方根本没有。
    “按理说凶手杀人,应该是掀开床帐直接挥刀便是,为何还会有闲情逸志慢慢将床帐收起来呢?难道他就不怕在收床帐时钟老爷突然醒过来吗?除非……”许征表情十分严肃。
    “除非他当时已经确定,钟老爷和钟夫人不会醒过来!我当时看卷宗就觉得奇怪,只一个凶手,竟能连杀十五口人,并且是悄无声息作案。我觉得这钟家必有内贼。他先给其他人下了药,然后趁他们不省人事之时,再杀人灭口。”
    “可是,有些人分明是在外面被杀的,若是他们也被下了药,如何能跑出去呢?”许征不太明白,他之前听宋三的口供,心中只觉得作案的是一个武功高强的草莽,猜想他许是穷途末路了,才会闯进钟家想要劫财,但不料却被人发现,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钟家人全部杀死。但这会想想,却觉得处处都是漏洞。
    “不对,如果他们能跑出去,为何不大声叫嚷以示警醒呢?看来老夫是被那宋三误导了!”许征懊恼不已,怎么他之前没想到这点呢?
    “不过,这些人怎会跑到外面呢?难道是药力不足,他们听到动静后跌跌撞撞地往外跑,遇上了凶手后就被乱刀砍死了吗?”
    “如果我说,他们不是跑出去,而是被抬出去的呢?”楚辞说道,这也是他怀疑不止一个人作案的原因,就算凶手能自己下药自己杀人,也绝不可能一个人将这看上去两百多斤的钟夫人和其他人抬到院子各处。
    根据仵作的验尸手册上所书,楚辞判断此人应该是个力气不大的男人。因为尸体上的刀伤不算深,骨头上也只有浅浅的痕迹,而且每个人身上不止一处刀伤,显然是凶手怕一刀砍不死,这才多添几刀。
    “你为何如此肯定他们是被抬出去的?”许征有些好奇。
    “先生,方才在大厅内我们也看过那些死者了。不知道您注意到没有,他们的脚都十分干净,一点也不像是踩过泥地的人。”楚辞说道,他刚刚在大厅之中就是发现了这一点。他昨夜就觉得此案疑窦重重,只不过没有证据,他也不能一口咬定他判断出来的就是真的。现在有证据了,他可以确定,那宋三一定是在说谎。
    他觉得,这宋三应该就是那个内贼,是他给钟家人下药使他们困乏之后早早休息,然后打开门招来贼人对他们痛下杀手,最后又贼喊捉贼,借着人们的刻板印象去引导他们的想法。毕竟大家从来都不会怀疑一个主动报案的人会是作案的凶手,再加上他又是此案唯一的目击证人,对于他的供词自然深信不疑。
    如此一来,此案迟迟找不到凶手,就会变成一桩悬案,宋三他们也就能逃之夭夭了。
    许征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没有了那片障目之叶,他自然就不会再误判了。
    第262章 回家
    宋三被提到公堂之上时,仍旧是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样。
    许征对他却再无同情,而是将惊堂木猛地一拍,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草…草民宋三,见过大人。”宋三心里一惊,连忙回答。
    “宋三,十月廿七日晚钟家灭门一案是你报案的吗?”
    “是,是小人,大人,小人已经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不知大人还想问什么?”宋三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把当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许征没有露出半点情绪,就好像只是公事公办地把流程过一遍而已。
    “当天夜里小人吃坏肚子,一直都在茅房里。不想突然听见前院传来惨叫声,小人正想去看看怎么回事,谁想一出门竟看见一个壮汉手持一把大砍刀追着小五过来,然后一刀劈在他的脑袋上。小人当时就吓得腿软,连滚带爬地躲进了茅房里面,再不敢出来。后来我听见没有其他动静了,这才从后院的小门偷偷去衙门报案。大人,小人说的话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大人呀!”宋三这些话已经说过好多遍了,已经说得滚瓜烂熟,完全不用过脑子。
    “这壮汉是甚模样?”许征又问。
    这些问题宋三都是回答过的,他不知道许征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他,但在这威严的知州衙门里,两旁站满了手持杀威棒的衙差,他不敢多问,只能又说了一遍。
    “这壮汉的模样你是否记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