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78节
“僭越一事倒是可以先放下,楚某当时之所以会被莫府吸引,是因为刚好撞见莫府家仆正在欺侮一对祖孙。我看不惯过去说了两句,那恶仆却口出狂言,说在这太平县内,县太爷第一,莫老爷就排第二,即使县丞在他面前,也要做小伏低的。”
此话一出,胡县令分明听见那位许大人冷哼了一声,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莫仁兴胖脸上的汗水如今已经快汇成一条小溪了。他就说怎么会突然被针对,原来是这个原因呐!回去之后,他定要把这几个蠢货通通打死。
“解元郎,此事乃小人失察之过,未能及时发现端倪,任由他们口出狂言。”莫仁兴急忙撇清楚关系。
“莫老爷别急,此事还没完呢!我扶着那老丈回家后,恐刁奴欺主,便向他打听了一下莫府消息,却听说了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这两三日时间,我也到处求证了一下,发现这些事情当地老百姓似乎都知道一些内情。案件扑朔迷离,可判案的过程却很快,真凶也三两下就招供了,让我不得不佩服胡县令审案手段之高。似胡县令这样有本事的,合该调任京城才是。”
胡县令擦了擦汗,说道:“本官也是因缘际会才能捉拿真凶归案的,当不得解元郎夸奖。“
“只是,案件中的苦主似乎还另有隐情,我找到他们后问了一些东西,然后记录在案,并且也让他们以指纹按压在上了。不知大人可愿一观。”楚辞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不等胡县令说要还是不要,那边许征沉声道:“将那记录呈上来与我看看!”他身边的一个青年,立刻走到楚辞身边,接过了他手中的纸张。
许征接过看了看,然后面色一下子变得很冷。他看向胡县令,冷笑一声说道:“胡县令就是这样办案的?可真叫本官大开眼界。本官浸淫官场数十年,还从未听说过,一天之内结案的。”
以上面的一个案例为由,何家闺女去亲戚家吃酒,回来路上离奇失踪,没过两天竟被人在井中发现了。何家痛苦难当,将此案递上,并且提交了嫌疑对象,正是这个莫仁兴。
原来他自庙会中见到何家小姐样貌后,便几次三番请媒人上门提亲,要娶她做第七房姨娘。何家虽小门小户,倒也不至于卖女求荣,每次都拒绝了。
上次他们吃酒吃晚了,坐马车经过莫家附近时,马儿突然发狂,大家只顾着惊慌,一时不察何小姐已经不见了。
等再见她时,佳人已经逝去。她娘和嫂子替她换衣裳时,才发现她被人侮辱了。经过多次打听,莫府周围有一邻居说那晚曾经看见过莫家下人扛着什么东西出府,而后,何家小姐身上的一些配饰也出现在了莫府下人身上。
一切证据都指向莫府,可是县太爷审案之时,却听从莫府管家的话,说什么夜里犯案的一定是更夫,只有更夫才会在夜里四处乱窜。他们捉了更夫之后,十八般武艺只施了一半,那更夫便招认自己见色起意,将何小姐杀害了。
如今那更夫还关在牢里,等着明年秋后问斩。
许征瞪了胡县令一眼,然后传令提上人犯。那更夫如今已是满脸沧桑,他承认自己杀害了何小姐,可无论是犯案时间乃至具体的地点什么的都说不清楚,只一个劲谢罪。像这样明显的漏洞,无论是谁都能一眼看穿,偏偏他们却能迅速结案。甚至那天何家告上衙门之时,莫老爷连出席都未出席,只派了一个大管家过来。
“这些案子疑窦重重,本官决定择日开堂重审,从此刻起,暂时先委屈胡县令你避讳一下了。至于莫仁兴暂时带到后堂,严加看管,待洗脱罪名之后才能释放。退堂!”
……
“此事,就劳烦先生你了,学生还要跟随明日出海的商船,赶去京城。”楚辞坐在衙门后堂,对许征说道。
他之前和许征通过信件,知道他这段时间会代巡抚出巡,算算日子,这几日正好在五常府附近。本来不想打扰先生,但恰好在此地遇见了这事,于是楚辞让人快马加鞭送信过去,将许征请过来,另一边着手调查莫府的罪证。
似这般罪恶滔天之人,老百姓们不是不厌恶的,只是苦于官商勾结,求告无门罢了。今日有人肯为他们出头,调查起来自然无比顺利。
“你此去京城,一个人上路有些危险,要不从我身边抽调两个人,护送你进京?”
“多谢先生关心,我已有一个护卫了,他虽脑子有点直,但天生神力,是个好帮手。”
楚辞说的,正是那张老汉的四儿子,张虎。
这张虎十几岁时发了场高烧,把脑子烧坏了,至今已有二十多岁,却仍和少年人无异。幸好他十分听张老汉的话,又天生神力,这几日张老汉让他在楚辞身边护卫,他就真的寸步不离,任是什么东西,都近不了楚辞的身。
张老汉和何家连着亲,楚辞先是救了他一命,而后又帮着何家姑娘洗刷冤屈,张老汉自觉大恩无以为报。他见楚辞上京赶考身边无人照应,便恳求楚辞收下张虎,先让他在身旁照顾。等楚辞身边有可用之人时,再让人送他回来。
楚辞推拒再三,只好谢过。临行前,张老汉再三叮嘱张虎要听楚辞的话,如今,楚辞在他面前已是说一不二了。
“你既得此助力,我也就放心了。”许征给了楚辞一封帖子,让他进京之后,可以上门拜见。
第二天一早,楚辞便带着张虎,登上了前往京城的商船。
第115章 家乡的味道
大海广阔无垠, 深海的海水和天边燃烧的红霞夹杂在一起, 这壮观而又美丽的情景, 让人心中激荡不已。
楚辞站在甲板上,目视远方。经过几天的适应,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上下浮沉的感觉, 终于不再一天到晚没精神了。
“老爷, 饭打好了, 下去吃饭吧!”张虎噔噔噔地从船舱跑上来,见自家老爷又在看海了, 心里十分纳闷,这个海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走吧。”楚辞叹了口气。他之所以惆怅, 完全是因为这里的饭真是太难吃了。他每次看见这里的饭食, 闻到里面的味道, 都忍不住有些反胃的冲动。
天天都是海鲜煮饭,海鲜又不拿生姜料酒腌制一下, 那股腥味就别提了。他每天捏着鼻子才能吃下去一些, 身体全靠上岸补给时买的糕点才没有垮下去。
张虎倒是吃的呼噜噜的,他本就是海边人, 自然是不在意这点腥味的。他从小力气大,所以吃的也比其他人要多很多。一食盒的东西, 除了楚辞吃了半碗煮饭, 其余的全都是他吃的。
楚辞一天天的就在这种食不下咽的环境里生活,每逢船只靠岸补给,都是他最开心的时刻。那种不易坏的糕点, 一包又一包地往上拎,完全不在意它的价格,倒让张虎这个老实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因为楚辞出手太大方,还遇过一次小偷。当时那个人故意往他身边撞过来时,楚辞就觉不妙,他一摸腰间,挂着的锦囊果然被人扯走了。
他一声令下,张虎就往前追去。追到人时,张虎伸手一抓,就揪住了那人的后领,随后直接拎起来往旁边一扔,摔出三四米远,摔的那个小贼哎哟叫唤。
楚辞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张虎的力量,比第一次看见他在码头一手抗两包东西时还要震撼,安全感顿时倍生。
……
楚辞一路摇摇晃晃,在海上漂泊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等他终于站在海平府的港口时,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是熬过来了。
“大虎,走,老爷带你好好吃一顿!”楚辞大步向前,显得意气风发。
“嘿嘿。”张虎憨厚地笑了笑,然后背着两个大包裹跟在楚辞身后。
楚辞原来就是北方人,这海平府已经靠近京城了,想必饮食习惯之类的东西已经完全贴近北方的了。
从港口去到府城还有一段路,张虎四处看了看,发现一排马车停在路边。他过去问了一下,然后龇牙咧嘴地往回走。
“怎么了?”楚辞问道。
“老爷,这也太贵了!”他们太平县里要坐马车从港口去到县城,一趟也只要三十文,这里却要两百文。
“没办法,入乡随俗吧。”楚辞朝着那辆马车走去,车辕上坐着一个矮小的车夫,见有客人上门,便站了起来。
“这位大哥,我们俩要去城里,过去一趟可是两百文?”
“是是是,两百文!这位相公你们快上来吧!”车夫笑得很是热情。
楚辞和张虎坐上马车,张虎有些坐立不安,他说:“老爷,要不我在下面走吧,这车这么贵。”
“你在下边走,他还是会收我们两百文钱。没关系,坐着吧,瞧着到城里还有很远。”
楚辞安抚好张虎,然后掀开帘子往外看。外面的土地一望无边,眼下地里的粮食都已经收回家了。
这两年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南方山林众多的地形,这次回到土地开阔的北方,心里也不由得变得开朗了。
张虎也探头向外看去,一路嘴巴都是张成哦形的。他一直生活在南方,从来没有到过北方,此时见到与家乡完全迥异的环境,不禁叫道:“老爷你看,这么多的地!得是什么样的财主才能有这一大片连在一块的。”
他家的田这里一块那里一块,有些还在深山里。若是田地都能在路边上,不论播种还是收割肯定都很方便。
“这也不是哪一家所有,是众人的田地全部连在一起了。”楚辞解释道。
两人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坐车,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左右,他们终于看见了海平府城。
距离城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时,车夫停了下来。
“两位,咱们马车进城是要交钱的,就在这里下吧。”
楚辞见路不远,也没有难为他,和张虎一起下了马车。这里似乎是他们约定好的停车地点,除了这辆马车之外,还有好些马车停在这里,车夫们或坐或立,大声吆喝着招揽客人。
“客人,这钱数目似乎有些不对啊?”楚辞数出两百文钱递给车夫转身想走,孰料却被车夫一把拦住。
“这位大哥不妨再清点一下,小生数了两遍,不会出错的。”楚辞温和地说,他以前也曾碰到过这种情况,老百姓们受过教育的少,数数也时有数错的情况。
“我知道这里有两百文,但你应该给我四百文才对!”
“什么,不是说一趟两百文吗?怎么就要四百文?”张虎叫了起来。两百文他已经嫌贵了,这会竟然还要他们四百文。
“什么一趟两百文?我们兄弟早说好价格的,一个两百文!你们二人还带了那么大的包裹,我都没有再收你们钱了!”
那人一改当时憨厚的样子,眉头一挑,眼睛一斜,瞬间就变成了一副奸诈的样子。
楚辞冷眼看着他趾高气昂的样子,又看了看周围那些人此时已全部站了起来,蓄势待发的模样,便知他们这是被坑了,而且还是团伙作案的!
先以低价将人骗上车,而后在距离城门口一段路程的地方下车,再临时加价,以多欺少,坑骗他们这些外地人。
“大虎!”楚辞叫了一声,将正准备与人推搡的张虎叫了回来,“我们给钱。”
“老爷!”张虎一脸气急。
“别说了。眼下时间已经不早了,早点进城安置吧。”
楚辞从荷包里又掏出了两百文钱,数给了那个车夫,然后拉着张虎往前走。
张虎红着眼眶哭了起来:“老爷,都是我不好,是我没问清楚。早知道我就应该下车走的。”
一个大汉哭起来本来挺磕碜的,但张虎只有十一二岁孩子的脑子,行为举止与正常人稍有不同,但他眼神清澈,自有一股质朴的味道。所以楚辞透过现象看本质,在他眼里,人高马壮的张虎就像一个被人欺负哭了的小少年。
“与你无关,是他们的问题。就算我们当时问的再清楚,他要反悔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张虎低头红着眼眶一声不发,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到了城门口,楚辞掏出了举人文书,递给门口守军看。
门口守军接过文书看了之后,对着他行了一礼,也没搜查,直接就让二人进去了。寻常百姓需要路引才能出省,张虎暂且是算作楚辞的仆役,所以可以直接进去。
楚辞进了城后,看着眼前与南方截然不同的房屋构造,心里起了点兴趣。这些屋子俱都大开大合的,与南方的精致小巧完全不一样,房顶也比南方的要高一些。
他吸取了刚才的教训,找了一家客人比较多的饭馆,然后又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菜价,才在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客官,你用点什么?”小二哥拉下肩膀上放置的抹布,殷勤地替楚辞二人擦了擦桌面。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荤素搭着给我们端两三道上来,然后再上两盘馒头。”
“好嘞!客官,荤的上个白肉血肠,小鸡炖蘑菇,素的来个葱烧木耳怎么样?”
“行。”楚辞一路过来都没怎么吃好的,此时单是听见小二报上这熟悉的,睽违已久的菜名,口里都情不自禁分泌出了口水。
若不是为着那一份矜持,恐怕他都要伸头去看别人桌上的了。
“张虎,坐啊,还站着干什么?”楚辞回过头,见张虎还低垂着头站在那里,于是拍了拍身边的凳子,让他坐下。
“老爷,我爹走之前跟我说过,我没办好事,就不能吃东西。我害老爷多出了那么多钱,我要把这钱省出来。”
“你这人……快坐下,这是老爷的命令!”楚辞失笑,然后看着张虎小媳妇一样在凳子上坐下来。
“老爷这就要开导开导你了。刚刚你说你害老爷我多出了两百文钱对吧?”
“嗯!”
“这顿饭老爷点了三个菜,你看他们桌上那碗碟,老爷一个人可吃得了三个?”
张虎朝别人桌上看去,见那盘子都大的就和他们家汤碗似的,连忙摇了摇头。
“那吃不完的是不是店家就不收钱了?”
“嗯嗯嗯!”张虎摇头。
“那如果你再不吃,老爷我吃不了的不就浪费了?你这等于又害老爷我多出了一笔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