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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踩在门槛前,迎面一个巨物冲撞,撞得严久深捂着眼冒金星的脑子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抬头从那身衣服依稀认出是方程松。
“卧槽,深、深哥!?我刚下去找你一圈都没找到!你从哪儿回来的啊?”
严久深拍拍方程松的肩膀:“别叭叭了,让开点,顺便你那儿有什么感冒药没?”
方程松愣了一瞬,后脚进门:“深哥你感冒了?你等等啊,我给你找找教室有药没!”
严久深走到座位上,卸力一下瘫在座位上,手里的伞搁在座位边上,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不负众望,方程松从前排问到后排总算是问到几包感冒药。
清一色的999感冒灵颗粒。
饮水机还在加热档,严久深拿过药撕开一股脑倒进嘴里,灌了一大口矿泉水,左右晃了几下,就这么吞下去了。
刚吞下药,收拾完书包的池岁就下来了,站在后门口往里望着。
严久深抓了一把变得绵绵无力的手,抓起地上躺着的伞,撑着伞杆走过去,跟往常一样摸摸小朋友的头发:“走了,回家。”
回家这一段路,在严久深眼里变得异常艰难。
脑子晕,不算事;肚子反胃得恶心才是真的闹腾,他都怕哪步迈大了闪着了,一下呕出来。
撑着伞的手有点发抖了,严久深全当没感觉。
总是到了家,他感觉到自己手颤绵得肯定对不准钥匙孔,干脆把钥匙扔给了池岁让他开门。这一路上,他没说话,池岁也没说话。
严久深进屋子,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琢磨着自己演技还行,看不出来他感冒还发烧了。
还没等他催池岁快去洗澡换一身衣服,池岁已经飞快地找好了衣服,放进了卫生间。
顺便还给他拿张大毛巾过来,放到他头上,再给他手里放了一杯滚热的水。
“我先去洗澡了。”
“嗯。”严久深实在没精力多说一句话,为了不让池岁看出什么来,勉强应了一声。
眼看着池岁进了卫生间里,耳畔迅速响起了水声,严久深小小地抿了一口热水,放到小茶几上,无意识地裹紧了些毛绒的浴巾。
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洗澡应该还要一会儿,他眯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这么想着,脑子慢慢腾起热浪,晕乎乎地烧到全身。
严久深闭上眼昏沉沉地睡过去,只觉得又冷又热的。
十分钟后,池岁飞快地洗完澡出来,刚想喊人,就看见缩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的严久深。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放到了严久深的额头上。
特别烫,池岁冰凉的手顺着额头往下挪了一点,严久深整个人都是烫的。
池岁迅速跑到旁边的小柜子上,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翻找着药。
退烧、消炎……
还好药都有。
池岁重新接了热水过来,试了试水温,举着大大小小的药片看了看。又一颗一颗地掰成两块、三块。能掰多小掰多小。
茶几离沙发有点远,他扯动着茶几往里靠了靠,这才蹲在沙发边上,摇了摇严久深。
严久深晕晕乎乎地缩坐在沙发上,感觉身上有动静,无力地睁开眼。就过了这么一会儿,嗓子就沙哑了:“你洗完了?”
“等会儿,我再坐会儿就去洗澡了。”
说着就又要闭上眼,眯过去。
池岁赶紧看准时机,塞了一颗被他掰得极小的药片,然后端着水杯,放到严久深的唇边:“哥哥,喝水。”
药是苦的,池岁喂的消炎,那可更苦了。就是掰成了那么一小块,一入嘴就还苦得不行。
严久深立马低头,就着池岁的姿势喝了一大口水:“小朋友,你趁病谋杀吗?好苦。”
“就只有三颗药,吃完病就好了。”池岁摊开自己手心里放着的药片,“哥哥,我掰成很小一块了,不苦的。”
严久深却偏头,那浴巾捂住了头,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吃的样子。
“我就没吃过这么苦的药!不吃了不吃了,你放着吧。”严久深皱眉,“睡一觉明早就好了。”
“但是哥哥已经发烧了。”池岁说什么也不妥协,放下水杯,扯开严久深的浴巾,“哥哥,真的不苦的。”
“苦,我刚已经吃一小块了,你别想骗我。”严久深扯着浴巾,看都不想看药一眼,“不信你自己尝尝。”
生病的严久深,锋利的眉眼变得柔和苍白,跟池岁说话没了以往的威慑力。
“那我吃了不苦,哥哥要把药全吃完哦。”
严久深下颌一抬,那药他确定绝对苦,闻言果断地点了点头。
池岁从药盒里重新拿了颗药,在严久深面前晃了晃,猛一口塞到嘴里。
一点也不……
池岁表情微变,抓过水杯,灌了整整一大杯的水,好不容易咽下去了,开口正想说话,舌尖舔到口腔里余留的苦味,差点没控制得住自己的表情。
“……我吃了,真的不苦。”池岁面无表情的撒谎,“哥哥肯定是生病味觉出问题了。”
发烧得脑子真的很晕,严久深看着池岁嘴唇一张一合地说着话,茫然了好一会儿,注意力扯拽了好一会儿才集中。
他是发烧了但还没烧到人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