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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插嘴道:“既然被别的富贵人家买下来了,为何后来又会出现在大赫的朝贡上呢?”
禁军校尉跟着附和他:“大人所言极是。想来是有人刻意为之。”
在场的人都是满腹心机的聪明人,当然立刻就明白了这个“刻意”。
这个侍君长得和先帝几乎是一模一样,无疑是要把他送进宫来,蒙蔽太皇太后。
太子太傅正色道:“微臣和督察御史所见不同。太皇太后愿意把那个奴隶封为侍君,足可见您与先帝情深意切,这绝非背叛,而是尊重。难不成督察大人忍心看那张与先帝相似的脸受尽侮辱吗?”
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毕竟有同一张脸,唾骂这张脸,那简直等同于亵渎先帝。
督察御史一时间呐呐:“微臣并没有……”
“可如今叶梅入狱,流言却并未停歇。”周挽筠道,“看来这前朝后宫,厌恨哀家的不止她一人而已。”
旁听的叶子期下意识地抓住了扶手。
周挽筠看向先前的吴将军:“将军以为呢?”
吴将军道:“末将以为,既是能散财于数百人的,一定非富即贵。但肯定不会是城中商贾,他们要靠着这些百姓做生意,不会自断财路。”
那就是权贵了。
在场的群臣立刻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了起来。
周挽筠不偏不倚地看向王浒山:“王大人以为呢?”
霎时,数万道目光看向他,王浒山的目光颤抖起来,但仍努力地维持着平静:“微臣不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
凤溪突然咦了一声,年轻的姑娘天真可爱,指着他好奇道:“这位大人不就是我们风情苑的常客吗?”
王浒山一愣,登时冷汗便下来了:“常客又如何?附庸风雅,饮酒作乐罢了,难不成这也犯法?”
凤溪笑道:“大人,您忘啦?您那一日分明在风情苑说起了天山教,我和几位姐妹可都听得真真的。”
九州知府喝道:“大胆!朝堂之上岂容你这小女子放肆?”他的话里话外都含着指桑骂槐之意。
可凤溪一点都不恼:“这位大人,那天你不是和那位大人一起来的么?”
九州知府的气势立刻降了下去:“你莫要乱说。”
“怎么会?”凤溪笑道,“奴家虽说是馆姬,但也正正经经的鲜卑人,我们都对着大雪山发过誓,撒谎的人要在喉咙上扎一千把刀子。”
鲜卑人最看重他们奉为圣山的大雪山,是以不肯轻易赌咒发誓。
九州知府的冷汗也下来了:“微臣没有。那一日是王大人自己提的,微臣只当他是吃酒醉了,未曾加入。”
吴将军道:“既如此,对一对口供就是了。”
他走出奉天殿,随便选了两个教徒带进来,要他们认一认这中间有没有熟人。
也是巧,因为此事重大,王浒山竟没有派遣随从,而是亲自上阵。因此他们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是他!是他!”
周挽筠笑了笑:“王大人还要作何解释?”
见事迹败露,王浒山反而镇定了下来:“微臣无可辩驳,微臣只是一心为了大梁。”
“好一个为了大梁。”周挽筠道,“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难民算不得大梁?那些忍受灾荒的苦人就算不得大梁?那些中毒病倒的百姓就算不得大梁?”
国之根本,在民。
王浒山冷笑着反问:“微臣倒也好奇,这大梁到底该谁居摄?太皇太后不该一味地把握朝政,独揽大权。”
“哀家独揽大权?”周挽筠的笑里终于掺杂了一点狠意,“那么王大人就是任由大梁亡国的罪人!”
这句话太狠,太沉重,此话一出,群臣皆惊。
“天山教此前在教徒身上挪用银朱粉,王大人可知道?”
王浒山不知道。
他只知道叶梅用过,因此被打入天牢,不过她是个女人,享些乐子也没什么,一辈子将养在富贵之中,还怕供不起银朱粉?哪怕心智残缺也能好好地保养着罢了。
“王大人怎么不好好地想一想,正常人谁敢自焚而死?”周挽筠道,“哪怕恨毒哀家,也该焚烧皇宫,怎么反倒要烧自己呢?”
“王大人可又知道,天山教的教主正是大赫人,他与月湖夫人同出一国,不过是想借着天山教在大梁浑水摸鱼,好趁机叩开大梁的城关罢了。”
说到最后,周挽筠冷声斥责道:“真是昏昧!”
王浒山咬牙:“恕微臣冒昧,太皇太后又是如何得知天山教主的身份呢?”
周挽筠道:“因为这个侍君便是哀家安插在天山教的暗桩。”
王浒山道:“那么微臣敢问太皇太后,那位侍君现在何处?何不出来对峙一番?”
他深入过天山教,自然知道莫格带着那个大赫人进去之后就再未出来。他也许早就被杀人灭口了。
“你要见他?”周挽筠轻笑了起来,她颔首,“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