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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于伪装的皇太后?
    哪一个才是你,小筠儿?
    周挽筠闻言,长久地沉默了下去,她没有回答他。
    这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再说出口无疑是徒增难堪。
    叶静初低声道:“我明白了。”
    他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开口——又还能再说什么呢?
    心字已成灰。
    他爱的既不是文思怡,也不是苏薇薇,更不是周挽筠。
    ——他喜欢的是那个与他在宫外相逢的红衣小侠女,未曾沾染过半点属于深宫皇权的污迹。
    她并不是变了,而是彻底地死了。
    现在的周挽筠,和从前的她并无关系。而人总是在长大的时候不断地杀死从前的自己。
    叶静初深吸了一口气,他感到眼眶有些发热,可教导皇子的嬷嬷曾说过哭是一件很丢人的事,而帝王从不需要软弱的眼泪。
    他起身离开皇寺的时候,外面刚好下起入冬的第一场雪。
    有雪落上眼睫,微微发冷。
    苏明远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因为着急撇清从前和季青临交好的关系,他着急忙慌地请旨去了边疆戴罪立功。
    然而他又如周挽筠所说的那样,是一个结结实实的绣花枕头,没去几天,又接着丢掉了兖州和幽州。
    朝堂上下一片怨声载道。
    向来看苏明远不爽的太子太傅一马当先地参了他一本:“陛下就不该派遣苏大将军去迎敌,他只知纸上谈兵,从前定远将军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丰功伟绩,陛下怎可如此轻率迎敌?”
    当然和苏明远交好的礼部尚书紧跟着蹦了出来:“张大人此言差矣。苏大将军在前线为国尽忠、浴血厮杀,就算没有丰功伟绩,也好过张大人在这京城指指点点。”
    “你——”
    顾郎中道:“从前周大将军在时,大梁的国土多了一千里不止,现在可要全数还回去了!”
    刘司仪就反唇相讥了回去:“放肆,周太后意图谋害陛下,怎好再动用周家的势力?”
    “陛下明鉴!周家向来一心为国,何时会出现这样的逆贼?倘若太后娘娘当真要谋反,当年又何必从文奸妃的手里夺回江山?”
    “也许太后只是隐忍不发,伺机而动呢?”
    “一派胡言!太后娘娘向来对大梁忠心耿耿,此事必有疑点,还请陛下明察秋毫!”
    ……
    武将都忙着镇守边关,剩下一群文臣守在京中,这其中又分为两个流派,分别是周大将军一派和苏大将军一派。
    双方都是科考选中的风骨卓绝、出类拔萃的顶尖人才,奏本用词自然也是引经据典、头头是道,甚至能用吟诗作赋的方式骂遍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叶子晖一开始还有意偏袒苏明远,倒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苏薇薇;再一个,他也实在不愿意把好不容易夺回来的兵权重新拱手让回。
    然而边关的土地越丢越多,周大将军那一派的人说话底气也越来越足、嗓门越来越高、甚至连人数都越来越多(大部分是墙头草,那边势头好就跟着哪边倒)
    他最终还是不得已,一张圣旨请回了周九逸。
    年过五旬的男人仍旧身姿挺拔,神采奕奕,唯有鬓角染上了风霜:“末将叩见陛下,祝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子晖的面色就有点不大好看,他才把人打压下去,转眼就要把人请回来,但他还是强撑着和颜悦色道:“周卿不必多礼。”
    周九逸老狐狸了:“不知陛下召见末将所谓何事。”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叶子晖被这帮臣子气得几乎昏厥,他们昨天还嚷嚷着要把周大将军迎回来,今天却跟不会下蛋的母鸡一样,只知道大气都不敢喘地抱窝。
    他深吸了一口气:“周卿可知大梁边关告急一事?”
    周九逸坦然道:“末将不知。末将早已不理政事,只想着解甲归田,与夫人一道莳花弄草。”
    听到这一句,装死的群臣终于不装了,为首的太子太傅第一个忍不住了:“周大将军……”
    周九逸:“末将早已不是大将军了。”
    叶子晖:“……”
    周九逸听起来阴阳怪气,但实际上他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让人无从指摘。
    但说起来也无可厚非,他从前一心参军不知道宫中消息,周挽筠也从未给家中写过家信,但是自从宫里传出来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他这才知道他唯一的宝贝女儿自从进了宫就被叶氏欺负得无比凄惨,现在还被叶子晖赶进了皇寺清修,但凡是个有血性的男人都无法忍受。
    边关的军令越来越多,唯一能扭转乾坤的周九逸又如此不配合。
    叶子晖怎么会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母后前些日子会先皇祈福祝祷,算算日子,现在也该到了回宫的日子了。”
    周九逸没有答话,好整以暇道:“陛下孝顺,注重人伦常情,关心太后是应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