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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对我和母亲来说,不管是祖父这边,还是外祖那边都没什么亲人了,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母亲在哪儿,家就在哪儿。如此也算是了无牵挂,我与母亲一合计,也不远走他乡了,否则逢年过节,连个给两边儿亲人烧纸的人都没有,多可怜。”
    当然,最主要的是可以在时砚身边报答他的大恩。
    但杨禾高站这儿说了很多,就是没说这最主要的一点,是不想让时砚多想。至于收徒拜师的事儿,更是提都没提,这时候说这个,他觉得对先生之前的付出就是一种侮辱。
    时砚心说,这孩子心思还是过于敏感了些。
    至于柳氏的想法时砚也能猜个大概,第一时间去投靠娘家,怕是有了在娘家人的帮助下,支持杨禾高继续读书的念头。
    而现实比想的更加残酷,娘家早没人了,柳氏立马转变思路,咬牙带着杨禾高来百安县投奔自己。柳氏知道自己的能力,若是这里接受了她儿子,最起码能保证她儿子衣食无忧,往好了想,还能跟着自己读书识字。
    这是柳氏能帮儿子做到的最好的选择了,为了儿子,她可以选择来百安县这个非常容易被人识破身份,叫出不堪过往的地方生活。
    这点杨禾高不懂,时砚却是一眼就能看明白。对这种人,时砚生不出什么恶感。
    人主动回来了,也不是不能用,这小子倒是有一点说对了,他确实是个很能干的孩子。
    “既然如此,那便留下吧。”
    杨禾高欢欢喜喜的应了,脸上多了一分不明显的笑意,当下便转身出去找刘二伯一起搬菜缸去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眼里很有活儿,刘二伯当下便感觉自己有失业的危机。
    时砚没说月钱待遇问题,杨禾高也没问,一点儿不担心时砚坑他,两人只约定了白天杨禾高上家里干活儿,晚上回和柳氏租住的小院子。
    时砚倒是没想坑个小孩子,但有的是人主动上门想坑他。
    对于这事儿,不仅苗老太觉得不可思议,便是时砚也想不通这些人的脑回路,他觉得对面是个深坑,对面之人还觉得他们能主动上门,是抬举时砚了。
    就差没把“不要不识抬举”写在脸上,让时砚识时务一点儿,别浪费大家时间。
    时砚挥手让刘二伯和杨禾高继续往车上搬菜坛子:“今儿临时有事,就由你们两去开店,时辰差不多了,不要为了无所谓的人让客人久等。”
    杨禾高面上不放心留下时砚一个人面对这些牛鬼蛇神,嘴上却道:“是,先生说得对,生意可比不相干之人重要的多,我知道了。”
    结果转个弯儿,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扔下牛车上的刘二伯撒丫子往镖局跑,要找人给时砚撑场子。
    在杨禾高心里,别看先生整日围着灶台转悠,事实上他是个斯文人,和人讲道理能说三天三夜不停歇,阴谋阳谋随手就来,仿若天生的上位者。
    可面对这些粗人,先生真不一定能有办法,在他们手里吃亏的可能性非常大。
    为了不让先生受到伤害,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给先生搬救兵!
    时砚非常欣慰杨禾高能有这份觉悟,然后才转过身在这些人“还不快跪下谢恩”的表情中,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让我入苗家族谱?”
    对面一个看上去四十上下,老实憨厚,被周围一群小伙子称为五伯的中年汉子对时砚点头。
    语气十分真诚:“你既已入赘了我苗家,日后便入不得你许家祖坟,逢年过节无人祭祀岂不要成了孤魂野鬼,好不凄惨?
    族里人商议过了,此次不仅你可入苗家族谱,百年后进我苗家祖坟,享我苗家子孙世代供奉,你岳父与你妻子凤花也可一并迁至祖坟。”
    五伯说的真情实感极了,像是说的这些话把自个儿都给感动了似的,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憨厚一笑。
    “咱们呢也没其他要求,就是族里有几个机灵的小子,留在家种地可惜了的,不若让他们给你打打下手,来城里长长见识。”
    时砚才算是听明白了这些人的打算,这是又将主意打到米粉店方子的事上了。
    说的再好听委婉,目的可不就那么回事儿嘛,不止时砚听明白了,苗老太也明白了,可即便再明白,这一瞬间她还是心动了。
    之前在苗老爷墓前说的再好听,将苗家贬的一文不值,其实都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老太太心里还是更倾向于死后葬入祖坟的。
    事死如生,不是简单说说而已。
    比起时砚这个劣迹斑斑,前科累累的女婿,老太太更倾向于将身后事交给血脉相连的族人,相信这事儿说出去,十个人里有十个都会选择答应。
    不是感情倾向了哪边,只是非常客观的事实摆在她眼前:子孙繁茂的族人和势单力薄的女婿之间,哪个后代能延绵的更久,能长久的给他们一家供奉香火,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但这事儿老太太做不了主,她明确的知道这个家里是女婿做主,女婿不同意的事即便她开口应承下来,女婿也有的是让她后悔的法子。
    这个女婿心狠着呢。
    于是苗老太一咬牙,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坐在上首装聋作哑,眼珠子滴溜溜转,不管谁和她说话,她都装作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听不见的样子,大有眼不见为净的意思,着实让五伯又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