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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话,想说出口不容易。”
钱宝儿背影一顿,囫囵爬起来倒了杯水递给他,“既然有些话清醒着不好说,那你醉了跟我说就是了。”
太子殿下登时哭笑不得。
不过钱罐子说的是,有些话清醒着不好说,那就醉了再说。
人生一世,清醒难,糊涂更难。
司徒烨接过水满口饮尽,顿时多了三分醉意。
“宝儿你知道么,自打我回京之后,陛下表面上事事都向着我,就连我在麟德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顶撞他跟他叫板,他也都忍下来了。后来在御书房里我也顶撞过他,无论我把话说得再难听他再生气,也从没有对我怎么样。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不?”
钱宝儿想了想,猜测说:“是因为你母亲的事情,他从心里觉得愧疚,想弥补你?”
“那我问你,假如是在你家,你做错了事说很过分的话,岳父大人会一味忍让么?”
“怎么可能,我跟老头儿一吵架就要掀屋子,我一掀屋子他就动手。虽然多半时候是雷声大雨点小,但他实在舍不得打我的时候就骂我小兔崽子,然后把我喜欢的玩具给砸一遍就算是出气了。哪儿爹娘对着自个儿孩子忍让的,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钱宝儿嘴快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愣了。
呸,钱宝儿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仔细一想,陛下每次被书呆子顶撞了都会骂他,但这种骂而老头子气到极致的骂又不一样。
老头子就是给气的,恨不得把她这个小崽子打得她娘都不认识;可陛下的骂更多的像是在扮演。
陛下看上去是生气恼怒,实际上看不到一点儿父母对孩子恨铁不成钢的感情。而更多的是怨怪他不照着自己的铺排好的路乖乖走下去。
虽然父母多数都会想给孩子安排好未来的路,也都喜欢操控自己孩子的未来。可两者之间还是有明显的区别。
真心为了孩子好,和真心想让他听话。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钱宝儿背上一阵发冷。
司徒烨从钱宝儿突然停顿的笑容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抬手就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你也觉得很可怕对不对?没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也不会有父母会舍得把自己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孩子推出去成为众矢之的。”
“不是我不信陛下真心在意我,而是他对我从来都只有愧疚,还有利用。他心里真正疼惜爱惜的,只有他的四殿下。但他是一个父亲的同时,还是一个皇帝,他肩上扛着祖宗的基业大秦的江山,他需要找一个人来为他扛,于是他选上了我和司徒承。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的默认下进行的。他想看我们为了他的江山社稷拼个你死我活。最后他发觉,皇后会碍事,而且司徒承在他母后的庇荫下抗压能力远不如我,于是就把我给推了出来。”
钱宝儿咽了口唾沫,这个全新的认知让她头皮都一阵一阵发麻。
别人待你是真心还是假意,自己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呢?
何况是家人之间。
太子殿下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宝儿你知道么?所有人都认为陛下当年对我母亲情深意重,所有人也都以为他是爱之深责之切,才会对我母亲冷酷到底。可是,同样的事情就从来没有发生在梁贵妃身上。
梁贵妃出身也卑微,可靠着她一个人,整个梁家都翻身成了新贵。几乎要与在大秦延续两百年的世家梁家起名。梁贵妃在后宫独宠多年,连皇后娘娘都动不了她分毫,真的就完完全全只是靠她自己的手腕么?”
这个问题钱宝儿完全回答不上来。
男女之事是世上最复杂最难解的事情之一。
可是她确定的是,一个女人若是没有了丈夫的庇佑,想在那个家里坐大风光是绝不可能的。
这就如同父母之于子女。在兄弟姐妹众多利益牵涉甚广的家庭里,倘若没有父母的偏爱庇护,只怕连好好活着都是一种奢望。何况是皇家。
梁贵妃与四殿下能有今日,若说不是陛下的偏爱偏袒,就根本解释不通了。
“陛下口口声声说他对我母亲心怀愧疚,也口口声声说他当年不该怒发冲冠一时冲动。可是,真要是面对真心爱护的人,心疼她保护她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因为别人的一句两句闲话就将她彻底遗弃,几年里不闻不问。”
世上要真是有这样的爱,就太可怕了。
但更可怕的是,明明不爱还要假装爱。
就更可悲了。
如今想想,当年娴妃娘娘是不是最后也悟到了这个道理呢?
“他说的那些话不过都是他安慰自己的说辞,自欺欺人罢了。他大概以为我从小流落在外,给我一点和颜悦色和小小的恩惠我就会感激涕零,心甘情愿受之驱使当牛做马。”
太子殿下说着冷笑了一句,“他这么费尽心思想挑选一个替他扛下这社稷重担的人,可他怎么就想当然地觉得我就合适呢。”
钱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