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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所出来后,裴继还在门口等她。
    简皎月抿抿唇,小跑上去鞠了一躬,道谢:“爸,谢谢您。”
    裴继:“之后也不要再跟单独跟你生母联系了,金律师会接手她的事。”
    “好。”走去停车场的路上,简皎月把忍了大半天的话说出口,“爸,你和妈妈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
    她有点难堪地说:“因为我不是简家的亲女儿,我骗了你们。”
    裴继沉重地叹口气:“你知道吗?我们书临从小就不粘人。他妈妈总说要是生个女孩就好了,肯定没他这么冷漠自持,连小情绪都没有。”
    小时候不玩玩具,没有童心。大了也不沾烂习,根正苗红。
    裴书临无疑是个让身边所有人都满意的孩子。
    家长眼里懂事成熟,从不做出格叛逆的事。老师眼里成绩优异,青出于蓝胜于蓝。上级领导和同僚眼里,同样是个值得培养和景仰的人才。
    “但是简小姐,你似乎一直对他不满意。”裴继缓声说,“高三毕业那年,这孩子难得一见地闹了脾气,把自己锁在房间两天没出门。”
    路上有车鸣笛,是司机把车从停车场开了过来。
    简皎月手指蜷着包链,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哪说起。年少时的劣根性不能更改,她也没办法回到以前。
    “我们裴家极少受制于人,也从来没有联姻这一说法。”裴继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另一份合同,是在他们结婚前就要求裴书临单方面签下的离婚协议书。
    “我和书临都是同一个看法,既然选择了和一个不情愿联姻的女孩子结婚,那就提前给好让你离开的机会。”
    简皎月愣怔住,呆呆地伸手去拿那份离婚合同。
    所以一开始,裴书临就做好了她会不爱他、会在公司渡过难关之后提出离婚的准备吗?
    “你尽管放心,裴润地产和简氏中止合作只是因为公务上没有必要再联结,对双方也没有益处。”裴继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道,“简小姐,我们裴家不耽误你,你可以提出离婚。”
    第40章
    裴书临是在次日凌晨三点多转入帝都军医院的,入院时阵仗很大,过半百的护士医生们全聚集在vip病室的楼层处等候。
    院长正在和老爷子一家人商讨手术情况,因之前在埃塞没有得到及时治疗,风险也比平时高了不少。
    急症室的门开了又关,护士推着医疗车疾走相奔。
    近两个小时里,楼道竟然安安静静,没半点闲言碎语的声响。
    苏润在手术中途看见大量血的纱布送出来时晕了一次,起来就靠在床头无声流泪,见者不忍。裴继倒是一直在劝老爷子先去睡会儿,但老爷子照样揪心,摆摆手去了几次抽烟区。
    听同在使馆的许徉说在埃塞转机时,有极端恐怖主义无区别杀人,试图挑起国际争端。
    于是这层楼下面,还有同样在急救的三名维和军人。
    简皎月站在离门最近的一侧,脑袋是空白的,手指蜷在后腰那抵着瓷墙,一下一下百无聊赖地磨着。
    他们来时,裴书临就已经进去了,谁也没看见他的脸如何。
    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走廊上白织灯让人头晕目眩。
    主刀医生是这间科室的专家,推开门时都不免紧张,连常问的那句“谁是家属”都没说,居然有了一种在做学术演讲的错觉。
    “……患者伤及肺叶,大面积脑梗。脑细胞在之前极度缺血缺氧的情况下,影响到了他的意识状态。”
    医生咳了一声,看着后面的病床被推出来:“接下来四天内他会经历一个水肿,等水肿高峰过去后预计会引起脑疝……这在医学上叫意识障碍,即我们说的昏迷不醒。”
    几十双眼睛目不转睛,跟着往前推的病床移动。
    主刀医生把语速加快:“总而言之就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最坏的结果是预后不好,可能多并发症。死亡率和残废率较高,家属还是要自己取舍。”
    最后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又被吊了起来,这听着就好像是短时期内,病床上那位是植物人状态。
    会不会醒,醒来能不能健康都是不定数。
    转战特殊病房,围着的人骤减,只余下家属和医护人员在配药。
    简皎月不知不觉被挤到最边角,远远地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裴书临脸色苍白洁净,没有半点血色。戴着氧气面罩,呼吸轻微。
    一直以来他在自己眼里无所不能,从来没有虚弱成这样的时刻。
    简皎月预想过很多再见到他的场景,她会哭会闹,会道歉会生气,会紧紧抱住他要他再也不去做这样的工作。
    但正当裴书临安安静静躺在那的时候,她只感觉到心定下来了。
    像是在狂风巨浪里汹涌支撑的一只船帆,终于停靠在岸。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站在边上的许徉才如梦初醒地拿出兜里手机:“哦,裴哥的手机。两天前就有个日历闹钟一直没关。他没醒,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要紧事……”
    徐老爷子拄着拐杖,问:“是使馆里还有事没办完?”
    许徉挠挠头:“后续收尾我全程跟着的,应该没有落下的啊。”
    坐在病床边的苏润转过头,满脸泪痕:“他平时没和你说过这个日子吗?”
    “没有诶。”许徉托着那支手机,递给了离自己最近的简皎月,“嫂子,你保管吧。”
    简皎月垂眼看了看那个日期,恍然须臾。
    她声音彻底哑了,喉咙说话时隐隐作痛:“前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