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不关你的事,他早晚都会知道的。岑严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他伸手把于擎手里的照片拿过来,不用说龚兆男,就连现在他自己看上去,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温和的人,自己都觉得陌生。
屈凌他当初屈凌的事情对岑严打击相当大,以至于现在几乎没有人提起来,不管是当面还是背后,因为所有人都默认了如今的岑严是因为当初屈凌的离世造成的,但是没有人想过,岑严是爱着他的。
因为屈凌当时在公司做经理,全公司上上下下都对他唯命是从,因为他太优秀,我爸怕他会盖过自己在公司的势头,所以强行给他安排了出国。岑严把项链紧紧攥在掌心里,我当时甚至都不知道他出国的安排,那天是他26岁生日
岑严掌心成拳抵在自己额头上,指尖紧握的,是他当年亲手刻字却没有来得及送出的项链。
于擎搂过身边如今这个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男人的肩膀,别想了
不想我怎么可能不想,说到底我爸送他出国也是为了我的将来,毕竟屈凌只是养子,我爸怕他在公司势头太旺阻碍我到时候接手公司,五年了,于擎,没那么简单的。岑严几乎是用气声说完了这几句话,这么多年,这件事,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多提过只言片语,今天在龚兆男的促使下,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
于擎当然知道没那么简单,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岑严一个大活人在自己看得见摸得着的情况下让他死心放下他花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做到,更何况是屈凌留在岑严心里的结呢
阿严,你知道,我在明明比谁都清楚我们两个人不可能的情况下还是喜欢你是什么样的感觉吗?于擎也没想得到岑严的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哪怕是多看你一眼都可以,你知道,我没想过去破坏你和龚兆男,之所以引他过来,我只是想当面确认一下,我究竟差在了哪儿。
岑严突然就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儿,所以结果呢,你是不是平衡了?我不爱你,同样的,也不爱他。
不,你爱他。于擎用了一个肯定句,复述了一遍,阿严,你承认吧,你是爱龚兆男的。
第九十七章 无力挽留
因为爱他,所以才会介意甚至害怕他知道屈凌的事情甚至连龚兆男见到于擎岑严都会担心。
因为爱他,所以才在龚兆男知道真相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从没有展现出来的一面控制不住的显露到人前。
这所有的一切,岑严身在其中不是不知道,他是不想去面对,不想去面对自己对龚兆男真正的感情,但是作为局外人于擎,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你不爱他,你根本就不会去考虑龚兆男知道了屈凌的事情以后会怎么样,就算他真的走了你也不会在乎,完全可以去找第二个,第三个,甚至第四个第五个龚兆男来填补屈凌的空缺。于擎摇了摇头,可是你没有,你担心的是龚兆男知道了屈凌的事情以后会胡思乱想会伤害自己会离开你。而且阿严,你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你只是不敢面对这个事实。
于擎指尖点了两下岑严的胸口,之所以不敢面对,是因为你过不去屈凌留给你的回忆,你不想把屈凌只是单单的孤独的留在这里,其实这也只是,不甘心而已。
岑严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于擎离开,他才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他竟然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龚兆男,解释,亦或者是束缚,挽留,亦或者是放手
最后岑严还是打了龚兆男的电话,回复的只是电话里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给我查一下龚兆男的消费记录,我要知道他在哪里。岑严给苏年打电话,现在。
你们两个又怎么了?苏年想哭的心都有了,这俩祖宗成天不是吵架就是干架,也是绝了。
出事了。岑严没有心思和苏年多说,说完最后一句,查出来发给我就挂了电话。
苏年看这架势也猜到了似乎真不是什么小事儿,立马动手派人查,结果查出来的确实,下午六点四十的航班,从F市飞往G市。
岑严收到短信的时候也有点惊讶,龚兆男已经不在这里了,而G市他并不认识任何人,这个时候跑去那边,明显是重压过后一个随便目的地的解压,岑严猜的没错的话,他只是去了机场,然后随便选的航班,目的地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地要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岑严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龚兆男,龚兆男太偏执,主意正的很,他想干定了的事儿,没人能拦得住。
岑严决定以后,给苏年回了条短信,每礼拜从我卡上给他打一次钱。
苏年和识趣的没有再回短信,他知道岑严现在需要的是绝对的安静,他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这段感情,或者说,该怎么挽回或者结束这段感情。
岑严甚至没有把握如果他想要挽回的话龚兆男会不会留下来,龚兆男太介意这个了,岑严知道,他介意这么长时间以来岑严一直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他介意岑严对自己好对自己百般的在乎照顾只是在弥补自己对别人的遗憾,他介意岑严,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这所有的一切岑严都知道,只是他当初没有想到的是,等到自己真正需要面对这个结局的时候,竟然这么艰难。
那种从头到脚遍布全身的无力感,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感受了
第九十八章 尘埃落定
三天后。
龚兆男此时已经身处另一个城市之中,三天之内他换了三个城市,落地就买机票,从不停留。
而停留在K市,也是临时起意。
岑严也已经回了C市,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龚兆男的第一通电话。
电话两端的两个人知道彼此都把手机放在耳边,但也都知道,这通电话,意味着什么,所以没有人主动开口。
龚兆男是,岑严也是。
岑严。最终还是龚兆男主动开口,他在岑严见不到的地方苦笑着摇头,都到这个时候了,岑严还是能这么拿的住他。
嗯。
其实岑严一直在等龚兆男的电话,等他主动打过来,等龚兆男自己从他这里要一个答案。
其实说起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龚兆男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身体却因为拳头攥的太紧而轻微的颤动,你有没有过,哪怕只有一次,或者一分钟,一秒钟,眼里看到的只是单纯的龚兆男。
岑严什么都没有说,事实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龚兆男的这个问题,或者说他知道龚兆男问这个问题并不是想要最终的答案,只是,就想问一句,单纯的,问上这么一句。
岑严没说话,龚兆男反倒松了一口气,他在桥下背靠着桥墩滑下去坐到地上,我当初真的以为,你岑严的改变,是为了我龚兆男,可事实上,你只是在龚兆男身上弥补着你对另一个人的遗憾罢了岑严啊,你知道我爱你,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爱你,但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爱上了,但是我爱你的前提是你也爱我,最起码不是把我当成另一个人,所以我现在不爱你了,以后,也不会。
龚兆男使劲儿咬着自己的嘴唇以此抑制声音的颤抖,我们两个,就这样吧
我们分手吧,这句话龚兆男反复咀嚼,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什么时候回来。岑严没有回应龚兆男的话,转而平静的问了另一个问题。
还不知道。龚兆男习惯性的就回答了岑严的问题,等回味过脱口而出的话以后,才突然觉得很难过,那种感觉就好像,你好不容易养成了一个在别人看来很好的习惯,而自己又不得不强行把这个习惯改掉的感觉,岑严,就是他现在的这个习惯。
这个如今对于龚兆男而言,不得不戒掉的习惯。
岑严,我好累真的好累,自从我知道于擎的存在以后我就害怕,害怕你会离开我,可是现在我才明白,你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属于过我啊,那次我去写生,你之所以那么着急,那么担心,其实就是害怕我会像他一样,是吧?你就是害怕会再失去他一次,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是吧?甚至跟我上床的时候你心里想的也是他,是吧?还有
够了。岑严突然打断了龚兆男的话,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想分手吗?龚兆男,我成全你。
第九十九章 旧人不复
岑严话一出口,龚兆男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刺骨的疼痛之后,就是疲惫的麻木,甚至,他带着有种莫名其妙的放松。
岑严,既然他永远不会从你的心里被抹去,那就让你也永远记得我吧。龚兆男平静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我们两个之间,是你欠我的。
说完就挂了电话。
岑严扬手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把茶几上所有东西全拨到地上,把能看到的所有东西摔得摔砸的砸,最后一拳砸到卫生间的镜子上,鲜血顺着碎玻璃蜿蜒而下,岑严抬头看了眼碎镜子中的自己,自从回来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没出过门,每天看着苏年发过来的龚兆男的消费记录,试图去感受龚兆男的心情,可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完完全全的感同身受,就像他当初没有想到龚兆男会对这件事反应这么激烈,就像龚兆男不会理解岑严心里的伤痕。
就像,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形成了的隔阂,无论如何,也都弥补不了了。
岑一杰找过来的时候,开灯就看见屋内一片狼藉,岑严靠墙而坐,胳膊搭在膝盖上,血顺着指尖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已经有了一小滩,在白色地板砖的映衬下,明亮而刺眼。
哥!岑一杰吓了一跳,跑过去蹲在岑严身边,哥你别吓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岑一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岑严,就连当初屈凌的死,他也只是看见岑严和他爸爸发脾气关系闹得现在还僵持,只是极端的愤怒,而不是如今的脆弱,无助,甚至还有可怜。
一杰岑严抬头用另一只手握住岑一杰攥住自己胳膊的手,我是不是做错了?你们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不会难过?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岑严没有感情没有心?是不是?嗯?
岑一杰手紧紧抓着岑严的胳膊,忍不住红了眼眶狠命摇头,不,不是的哥,你别这样,哥!
其实,我也会难过我也很难过啊岑严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可发出来的只有气声,你知不知道,我也会难过,会难过
岑一杰跪在地上把岑严的头搂进自己怀里,一声一声的重复哥,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岑一杰知道岑严是爱屈凌的时候是不敢相信的,这么多年,他哥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他想都不敢再去想,可是他又看得出来,岑严对龚兆男是有情的,虽然不确定这份情到什么程度,但是无关于任何人只是单单对于龚兆男一个人的情,他看得出来是绝对有的。
岑一杰明白岑严现在这么痛苦的原因,五年前对于屈凌的感情没有人知道,所以他不可以明明白白的发泄,如今龚兆男作为契机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岑严自己都不敢去碰触的旧疤生生被揭开,更何况揭开这个疤痕的,还是自己如今爱的人
没错,岑严爱他,岑严现在比谁都确定他爱龚兆男,可是,岑严也同样比谁都清楚,就算龚兆男也爱着自己,也不会容忍自己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他自己认为永远不会超越的人。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屈凌在岑严心里的地位,没有人可以代替,这和岑严爱不爱龚兆男是两码事儿。
正所谓旧人不复。
何况岑严,他从来没有否认过,一开始选择龚兆男,确实有屈凌的原因
第一百章 相信我
龚兆男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做了计划中一切想和岑严一起去做的事情。
爬山,在山顶不顾一切的大喊岑严的名字。
蹦极,在不断弹起下落的过程中嘴里呢喃着岑严的名字。
坐摩天轮,过山车,在机器运行过程中自己想着岑严的名字。
等他折腾了一天晚上回到宾馆的时候,却在明明属于自己的床上,见到了岑严。
印象里的那个冷漠帅气的男人,熟睡在床上,眉头紧皱,嘴里呢喃着他听不清的句子。
龚兆男终究没有忍住,伸手去碰岑严冒出来没有刮掉的胡茬儿,刚一碰到,手还没来得及缩回来,就被突然惊醒的岑严一把抓住。
龚兆男被岑严迅速的反应吓了一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低头想甩开他,就看到了岑严手上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
岑严松开他的手坐起来,去哪儿了。
你管得着吗?龚兆男突然觉得特别好笑,岑严,当初选择我的是你,抛开我的是你,现在回头来找我的还是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
龚兆男站起来指着岑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岑严抓住胳膊按到床上,欺身压上把他牢牢的锁在自己怀里。
龚兆男抓着岑严的手想挣脱,连踢带踹,期间抓到了岑严手上的伤口,听到岑严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之后迫不得已安静下来
让我抱一会儿。岑严头埋在龚兆男颈间呢喃了一句,就一会儿。
龚兆男被岑严一句话惹得这么长时间的委屈和难过一瞬间喷发,他哽咽着把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你又这样,岑严你又这样!你知道我拿你根本就没有办法!你把我当成别人,我不想做你的替代品我走还不行吗!你又来找我干什么!你觉得你骗我骗得的还不够是不是?
龚兆男无处发泄,胳膊勾住岑严的脖子一口就咬了上去,毫不留情,岑严没吭声儿,也没制止,直到龚兆男自己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才松口。
我爱你。岑严说出了见面之后的第三句话,爱的是你,单纯的你,很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懂吗?
岑严来之前,和于擎聊了很久,于擎是最懂自己感情的人,他只说了一句话,想要就追,追不到就抢,这不一直都是你岑严的行事作风吗?怎么,不想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