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那个小女孩扎了个辫子，背着小书包，屁颠屁颠的就朝着阮棠跑了过来。
    她气喘吁吁地站在阮棠面前，眸光闪烁，软乎乎的像个肉馅包子。
    “哥哥，你在卖昨天那个红薯吗？”说着，女孩的眼睛便落在了阮棠的炉子上。
    “嗯，还多了一种奶油红薯。”阮棠打开炉子，浓郁的奶香顺着炉子飘出来。
    奶油在加热后，香气本就十分诱人，再加上炉子中软糯的红薯清甜和香草的味道交织，诱人到让女孩忍不住踮起脚尖想要张望炉子中的东西。
    她把今天的十块钱全部拿出来递给阮棠，而阮棠也将两种小吃全都打包起来给女孩塞了一份，挥手跟她说了再见。
    阮棠刚刚把女孩送走，就看到附近的两三个小男孩靠近。
    几个小孩的眼睛当中闪着期待的目光。
    “哥哥，那个有奶油的能给我来一份吗？”
    阮棠第一次卖东西卖到手软。
    小学生们的时间观念很强，几乎没有谁愿意迟到被罚站，因此阮棠只有半个小时的黄金售卖时间。
    然而半个小时内，他炉子里的东西就卖完了。
    小孩子们软软香香，就连仰着头叫“哥哥”的嗓音都带着孩童的清脆，阮棠根本硬不起心肠，他几乎是瞬间便被俘获了。
    再加上生意兴隆，还有陆云霄帮忙应付，阮棠和人接触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
    他的眼睛亮亮的，捧着一把钱转身望向陆云霄的时候，瞳孔中仿佛落着满天星。
    他把手里的钱塞进陆云霄的怀里，身子凑得离陆云霄很近，恍惚间似乎连呼吸都喷到了他的脖间，“陆云霄，你帮我数一数，我感觉今天赚有三百多块。”
    阮棠第一次卖红薯，价钱订得不高。
    再加上蜜汁烤薯对红薯的要求很高，单卖蜜汁烤薯基本上挣不到多少钱——可奶油红薯可以使用品相较差的红薯，正好弥补了蜜汁烤薯的缺点。
    他兴奋的抱着钱一张一张的数着，而陆云霄则无奈的摇头笑了笑，然后低头陪着阮棠数钱。
    他一个大老板，平时经手的钱根本都是不过数的，买东西刷卡刷手机都不看钱。
    现在陪着阮棠数着手中的一块五块，却莫名感到很开心。
    陆云霄快速清点了数目，然后将钱卷好塞进阮棠上衣的口袋中，微微抬起的嘴角勾着笑容，“总共是二百四十六块。”
    “我这是一百二十六！”阮棠抿着嘴唇，他有点紧张的望了陆云霄一眼，然后弯着眉眼笑得开心。
    ——近四百块钱，刨除原料费用后还剩下两百左右的盈利。
    阮棠舔了舔嘴唇，他抹了把鼻尖上的汗水，然后把所有钱都收到口袋里。
    他站起身，重新把炉子罩起来，推着炉子准备打道回府。
    陆云霄就跟在阮棠的后面，他望着阮棠欢快的小脚步，嘴角忍不住勾勒起几分浅浅的笑意：“如果你盘一家店的话，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
    “我现在手头没有钱，而且商铺太贵了。”阮棠的声音的软软的，带着点沮丧。
    他显然已经事先了解过附近商铺的价格。
    一个小小的商铺，需要每月五万元的租金，就算阮棠每天都能像今天生意这么好，可刨除了日常开销外，剩下的钱着实不多。
    “凑五万块钱太难了。”阮棠掰着手指头一笔一笔的算到，“像这样直接在路上摆摊，成本不高，而且灵活性很强，挺好的。”
    陆云霄看着阮棠连几千块的事情都要一点点算清楚的模样，心中有点心疼。
    当年阮棠病得严重，阮棠的父亲就加倍对儿子好。阮棠上学的时候缺朋友，缺沟通，唯一不缺的就是钱。
    然而现在父母相继去世，钱也没了。
    还好……还好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陆云霄了。
    陆云霄心下庆幸，他几步上前从阮棠的手中把小推车夺过来，然后偏头看着阮棠已经被冻得发红的指尖，开口平静道：“暖暖手，我帮你推回去。”
    阮棠冲着陆云霄弯了眉眼。
    “其实……”陆云霄舔了舔嘴唇，“其实每天的上限不会只有这么多的，你做的很好吃……”
    “小孩子能有多少钱，就是吃个新鲜。”阮棠摇摇头：“我小时候想吃学校门口卖的炒粉，吃了三天后就嫌弃又贵又难吃了。”
    那时候还是陆云霄特意挤进人群帮阮棠买的，阮棠不喜欢凑到人群中看热闹，所以常常是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离人群三四米远的地方踮着脚尖等陆云霄把零食买回来。
    阮棠想到这点的时候，嘴角弯了起来，他小心地瞄了陆云霄一眼，然后抬手戳了戳陆云霄的袖子：“真的好吃吗？”
    “不会吃腻的，你猜这么大个学校里总共有多少学生？”
    陆云霄突然问道。
    “至少两千多人吧……”
    “六个年级加起来，三千四百多人。”
    陆云霄在阮棠决定出门的时候就特地查了学校的情况。
    一所教育质量还算不错的小学，即使限制入学人数，总量也达到了三千以上。
    “你每天每样小吃只卖二十多份，就算全校尝一遍也要一百三十多天，”陆云霄拍了拍炉子边缘，“你连着吃三天的炒粉会觉得难吃，但是如果你半年才能吃一样美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