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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鸣歌也说,“是啊,这下上学有指望了。事情这么顺利,最应该感谢的就是王同,要不是他叔叔调过来,咱们哪有钱买奶粉,新芳,其实王同那人也不错,以后你可不要再对人家爱答不理了。”
孙新芳笑得不自在,“是,那我主动给他写信行吧?”
其实这钱哪是王同的叔叔借的,这是崔小风拿来的,可是孙新芳不能把真相告诉苏鸣歌,这让她心里很难受。
日子平平淡淡过了十几天,这天下工后,崔小风让苏鸣歌先走,苏鸣歌不明所以,看着崔小风神神秘秘的样子,只好和孙新芳先离开。
不一会儿,崔小风和丁银凤回到知青大院,两人挎着一个竹篮,篮子装满猪草。
苏鸣歌问:“大晚上的割这么多猪草干嘛?”
崔小风和丁银凤相视一笑,把宿舍门关上,她把篮子里的猪草拿出来,原来猪草下面盖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西瓜。
溽暑时节,燥热难耐,白天在田里做工一整天,晚上回家就像脱了一层皮,农村物质匮乏,最多也就喝一碗凉水消消暑,崔小风弄来这个大西瓜,比歇一天工都让人惊喜。
“哪来的西瓜,小风,你可越来越有本事了。”苏鸣歌笑着说。
“这事啊,可是说来话长,”银凤抢着回答,“去年夏天,我和小风在村口乘凉,杨金秀拿着一块西瓜坐在我俩对面,你是不知道,那块被她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馋得我和小风都流口水了。”
“我没有!流口水的是你!”崔小风争辩。
“好好好,你没流,我流的行了吧,”银凤接着说,“金秀吃完西瓜就走了,我和小风看到地上的西瓜籽,突然想到种下后能不能结出西瓜,我俩特意选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没想到真的开花挂果了,小风这个没良心的,一看到西瓜先让抱过来给你们尝尝,崔大娘都没份儿呢。”
“看来我也是沾了某人的光啊。”孙新芳看向苏鸣歌,几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崔小风已经偷偷将西瓜放在小河里冰了一下午,这会切开,正是冰爽甘甜,苏鸣歌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凉甜的口感顺着喉咙一线向下,幸福感顿时满溢。
苏鸣歌吃了一块,崔小风忙拿起第二块递给她,两人相视一笑,惹着孙新芳和银凤对她俩挤眉弄眼。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往常这个时候,村里人大多都睡下了,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苏鸣歌,孙新芳,你们睡下了吗?是我啊!”胡铁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银凤使了个眼色,崔小风立刻用一条毛巾把西瓜盖起来。
“没睡,铁军哥,你有啥事?”苏鸣歌开门将胡铁军迎进来。
“霍,你们这儿这么热闹,”胡铁军看向苏鸣歌,“推荐上学的事有了变动了,你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孙新芳顿时慌了起来,“铁军哥,发生了什么事?”
“以往村里咱们公社都有两个名额,今年政策变了,只给了一个名额,你们两个人,我也不好决定报谁的名字,你们自己商量一下,谁去谁留,商量好了再告诉我。”
孙新芳和苏鸣歌四目相对,还是苏鸣歌先说了话,“好,我和新芳商量一下,辛苦您了,还特意跑一趟。”
孙新芳坐在炕上,原本香甜的西瓜也吃不下去了,去上大学是她人生唯一的出路,可是当这个出路上出现一个障碍,障碍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知道该怎么选。
从胡铁军说出只有一个名额时,苏鸣歌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这些日子崔小风对她,总是小心翼翼又刻意讨好,最初她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直到那天崔小风看着她,莫名问了一句“你以后还会记得我吗”,她突然明白了这个傻丫头在害怕什么。
其实从一开始向胡铁军送礼,崔小风就明白苏鸣歌不属于这里,终于一天她会离开,可是她一直不曾说出来,她不想自己成为苏鸣歌人生路的阻碍,如果苏鸣歌的未来要以离开她为代价,那么她愿意承受这份苦楚。
这个傻丫头啊,总是这么默默付出,什么都不说。
苏鸣歌突然握住崔小风的手,看向孙新芳,“新芳,这个名额还是你去合适,我突然发现水洼村这个地方还不错,我想多待些时间。”
“鸣歌,你……”孙新芳语塞,满腔的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说不话的何止孙新芳一个,崔小风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她看着苏鸣歌,双眸微微抖动,她的眼睛很亮,那轻微的颤抖看起来就像搅动了一池星光。
“你……真的……不走?”崔小风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苏鸣歌握着她的手用了力,郑重点头,“嗯,我不走,陪着你。”
“咦,酸死了,酸死了,赶快让我吃块西瓜解解腻,”银凤抓起一块西瓜,张开嘴地咬了一大口,“明个儿我就让我娘找王二梅,让她给我寻个好婆家,保证比你俩还腻歪。”
“臭银凤,你思春了。”崔小风取笑她。
银凤一点也不害臊,大喇喇说,“就是思春了,还不是让你俩给刺激的?!”
六月份,各村和各单位正好推荐名单,上报革委会,只要通过政审,就能成为“工农兵大学生”。
胡铁军一大早就去公社开会了,一整天,银凤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