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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季家大门口,周勤从驾驶座上下来,打开伞,快步走到后面开车门。
    江知颂摘下眼镜,把正在办公的电脑关机,下了车,示意周勤把伞给自己,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周勤点头,要走的时候忽地记起今天的日期,追上江知颂,问:“江总,你的伤还没好,这周天要订去瑞士的机票吗?”
    去聊城之后,江知颂养成了个习惯,隔一段时间就去滑雪。但滑雪有季节性要求,他又不喜欢室内滑雪场,国内滑不了的时候,就跑去国外。
    周勤以为江知颂工作压力太大,想找个方式发泄,毕竟那阵子江知颂天天起早贪黑,忙得连轴转。
    之后他发现江知颂跟上瘾了似的,一开始还好,在管控区玩,后面开始挑战极限地形,危险系数一次比一次高,周勤觉得他不要命了,后来又觉得他是在发泄情绪。
    周勤很清楚,情绪的源头,在季衍身上。
    玩多了总有失手的时候,上次去瑞士滑野雪,江知颂直接滑到医院躺了两个多月。
    “以后都不去了,”江知颂驻足,抬头望着二楼窗户透出来的微光,笑了一声,说,“我还年轻,得惜命。”
    周勤点头应是,一直把江知颂送到长廊上才离开。
    长廊顶部是透明的玻璃,雨溅在上面,响声沉闷,江知颂沿着长廊从尾走到头,心想,阿衍那么讨厌下雨天,现在一定很烦。
    大厅里没人,大家估计都去睡了,只给他留了盏落地灯,江知颂径直上了楼。
    他的卧室在季衍隔壁,江知颂经过季衍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声音,停下了脚步。
    季衍声音挺大的,江知颂一句没落全听见了,忍不住笑出声。
    余光瞥见手腕上的淤青,江知颂揉了揉,然后抬手敲门。
    没等多久,门开了。
    江知颂看着季衍,笑着说:“我过来拿药箱。”
    季衍此时正心虚,顾不上还在生他的气,让他进来了。
    江知颂坐在床边,脱了衬衫,背上那块依旧是季衍帮他涂的,季衍边给他涂药边问:“你和谁去的瑞士滑雪?”
    “和周勤,”江知颂说,“他要给我安排行程。”
    季衍“哦”了一声,拿棉签用力戳了下他的肩胛骨。
    江知颂说疼。
    季衍一脸惊讶:“是吗?我没感觉。”
    江知颂觉得好笑,便说:“你又不是不认识周勤,他不算新朋友。”
    这下轮到季衍尴尬了,他眼神左右乱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知颂非常善解人意地换了个话题,他看见季衍脸上被枕头压出来的痕迹,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季衍就想起来了。
    季衍气鼓鼓地继续帮他涂药,涂完盯着江知颂看了很久,把江知颂看得一头雾水。
    江知颂刚要开口,季衍拿起枕头扔他:“你才被惯坏了,你才没有同情心!”
    枕头被江知颂一把接住,他当然知道季衍在生什么气,于是又跟季衍道歉。
    季衍还是不高兴:“说真的,我有点想不通,就算我暴躁易怒爱打人,你反应也太激烈了,以前都没见你嫌弃我,难道你基因突变了?”
    很难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江知颂看着季衍,犹豫了几秒,尽量自然地开口:“我当时只是一时冲动,很快就后悔了,我搬家之前来找过你一次,想跟你和好。”
    “你骂了我一顿,说我是个烂好人,敌我不分,和我当兄弟是倒了八辈子霉,然后让我有多远滚多远,这辈子都别见了……”
    “我问你还能继续做兄弟吗?你说不能,恨不得连夜冲到我家帮我收拾行李,天没亮就赶我离开。”
    “对了,你还踹了我一脚,说我这个人特别无趣,还说我车技太垃圾,不配和你一起开车,”江知颂微皱起眉,像是在努力回想,“那天你喝了酒,可能不记得了。”
    江知颂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季衍的眼睛,为自己的话增加可信度。
    季衍脑子里空空一片。
    他记得他俩决裂那天,他跟江知颂示弱,江知颂不理他,他很生气,对江知颂又踢又吼,好像还把江知颂小腿给踢青了。
    他也记得自己骂了江知颂,但没骂得这么难听,就骂他是烂好人,自己不稀罕和他做兄弟之类的。
    但江知颂后面有来找他和好吗?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那时说的都是气话,江知颂如果来找他和好的话,他应该不会那么暴躁,让江知颂有多远滚多远的。
    不过那段时间他确实喝醉过一次,喝醉了情绪上头也不是不可能。
    季衍狐疑地看着江知颂,问:“真的假的?”
    江知颂笑了笑,用温和平静的语气说:“你知道的,我从来不骗你。”
    季衍想,江知颂确实没骗过他,但这件事听上去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那天我们站在花园的葡萄架下,你穿了件漫威联名款的白色T恤,靠在柱子上,对我说的这番话。”江知颂把枕头铺好,又说,“我知道你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爸妈,我搬走前一天,是不是来找过你。”
    江知颂都这样说了,季衍再不信就太伤人了。
    季衍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有点愧疚,又有点尴尬,小声说:“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