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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大的胆子敢偷开我的车!”
车主手机里有114的来电和短信提示,胖子自知瞒不过,一边抖得跟筛糠似的一边把情况跟他家少爷说了一遍。
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裴箴言只听胖子一通避重就轻的解释后又一通诚惶诚恐的“嗯嗯噢噢”。
胖子其实没打多久的电话,但陆仅已经耐性告罄:“你老板怎么说?”他指了指裴箴言,“他还要去医院。”
他不说还好,他一提醒,裴箴言的手泛起一波痛觉,针扎似的跳跃在各处细密的伤口上。
“大老爷们受这点伤算什么?他失去的只是一点血,我们少爷失去的可是保时捷918……的窗户啊!”胖子不满地反驳,还不忘狐假虎威地吓唬人,“我家少爷就在这附近,马上就过来,他说该怎么赔就怎么赔,他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学生也不是作奸犯科的免死金牌!”
只见他一张大脸盘上一对绿豆般的小眼睛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两条手臂也蓄势待发摆出了拦人的姿态,以防自己一番话吓得两个学生跑路,毕竟他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将功抵罪。
但让他失望的是,两个男生平静无波,完全没表现出一丝“闯大祸”了的忐忑,个头更高点的那个还非常嚣张地用命令式的口吻催促:“喊他快点。”
胖子:“……”
现在的小孩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
三人一猫在路边等了约莫十分钟,等到几辆颜色鲜艳的跑车呼啸而至,每辆车的副驾驶上都坐了个美女。
胖子点头哈腰地迎上去,带一群富二代围到裴箴言的杰作前查看情况。
“草,下手真狠。”其中一人“啧啧”感叹两声,幸灾乐祸地拍拍为首那人的肩膀,“超哥,走保险还是怎么?”
“走他大爷,敢砸我的车。”叫超哥的那人似是刚睡醒,眼皮还半耷拉着,因此更显得戾气十足,他沉声问胖子,“谁干的?”
“他。”
几人视线顺着胖子食指的方向望去,触及裴箴言,都不由得一愣。
“啧。”那道幸灾乐祸的声音染上一丝玩味的暧昧,“可惜啊,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超哥铁定不让赔了。”
“那倒也不是不用赔,只不过是换种方式赔超哥。”
“哈哈哈哈……”
放肆的笑声混杂在车水马龙的嘈杂中,隐隐送至陆仅耳畔,他望着那几张恣意的笑脸,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
“你好,韩超,车主。”伴随彬彬有礼的男声,裴箴言眼前落下一只手。
以这伙人先前的表现来看,多半属于来者不善,裴箴言摊开右手掌心示意对方看:“不好意思,有伤。”他朝车的方向点点下巴,“窗是我砸的,你想要怎么个赔偿法,我这边配合就是。”
韩超没有勉强,兀自收回手并不觉得尴尬,他眼神在裴箴言校服胸前瞟过,语气很惊喜:“你们是明辉中学的学生?”
“你也是?”
“对啊,不过我已经毕业了,现在读大二。”
既是校友,裴箴言的警惕心松懈不少,恢复热络的性子“唰”地伸出没受伤的左手:“原来是学长。”
韩超回握,笑道:“这可不是巧了么,你现在读……”
“商量一下赔偿方案吧。”陆仅打断俩人的寒暄,“我们还要去医院。”
韩超微微一顿,咽下前头的问题,看向裴箴言膝上仍很虚弱的猫:“我听说你是为了救猫才砸窗的,就是它吧?”
“对头,它脑袋卡住了。”
“都小事一桩,虽然不是我的猫,但我不能让见义勇为的好心人心寒吧。”韩超非常大度地说,“反正我有保险,不用你赔了,我们就当交个朋友。”
裴箴言正想道谢,却听一旁陆仅说:“就算走保险,明年保费也要上涨吧。你爽快点说个赔偿方案出来好了。”
他态度不算好,韩超对他态度自然也好不了,头转向他,就差把“你能不能别多管闲事”几个大字贴到额头上了:“我说了不用了。”
陆仅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兀自道:“我刚才等你过来的时间里了解了一下,你这种车的保费一年大概在十八万到二十万不等,出过险次年保费约提高10%,这边赔你两万你觉得怎么样,够了吗?”
“真的不用……”
“到底够不够?”陆仅已经很不耐烦,“你同意我们就直接了掉,不同意那你报个数出来,猫既然不是你的,没道理占你这个便宜。”
裴箴言:“……”合着全他俩商量了,没他砸窗当事人什么事呗。
趁俩人扯皮,他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第一反应是找裴正要钱。他和父亲的关系要比母亲的和谐得多,共同语言也更多,相处更像朋友而不是父子。
如果说父母之间有一人能理解他砸了辆保时捷只为救一只猫的行为,那这个人毫无疑问一定是裴正。
但这一次他手指悬在“爸爸”一栏,却迟迟没能点下去,少顷,他选择给汤婉约拨去求助电话。
汤婉约关机,裴箴言记得她说过自己今天要出趟差,这会大概在飞机上。
裴箴言陷入一筹莫展的僵局。
钱是个敏感话题,离间人的本事一套又一套。放眼整个世界,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产生金钱瓜葛的人寥寥无几,除了父母之外,尽管他很不想承认,只有一个陆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