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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几年来,裴箴言一家为了他的个头可谓煞费苦心,裴正也高,但汤婉约个头只有156,俗话说爹矮矮一个,娘矮矮一窝,裴箴言小时候确实偏矮,所以家里简直是拿高乐高把他灌大的,从不吝啬给他花钱买各种各样的营养补品,电视广告上放的儿童补品就没有他没尝过的,除此之外还大力支持他打篮球,牛奶鸡蛋更是从不间断,裴箴言到现在为止还保留着每天早晚两杯牛奶的习惯,但初二之前,他的个子一直没有太大长进。
直到进入青春期,不知道是裴正的基因终于战胜了汤婉约的基因,还是裴家的虔诚终于感动了上苍,总之裴箴言弯道超车,个头跟雨后春笋似的猛蹿,现如今也长到了182。
“你自己说你小时候矮不矮,每次不是坐第一排就是坐第二排。”汤婉约绝不认输。
“我矮怪谁?”
眼见母子俩快要当场掐起来了,陆凝霜忙打圆场:“箴言早读一年嘛,比同班同学矮小点也正常。”
裴箴言没读大班,从中班直接跳的一年级。
为了陆仅。
大班开学第一天,裴箴言发现陆仅没来幼儿园上课了,经过老师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解释,他终于勉强理解陆仅读完了大班必须去上一年级。
经过他三天的死缠烂打,裴正和汤婉约抱着“早读一年也行,到时候能少养他一年”的想法,托了后门把不足龄的儿子送进小学跟陆仅当同班同学。
不过裴箴言上了三天小学就后悔了,因为小学生要做作业。对一个没满六岁的孩子来说,友情再珍贵也没法抗衡不用写作业的自由。
为了陆仅早读这件事,十多年前的小箴言面对作业本有多后悔,十几年后被陆仅关在门外的裴箴言的悔意只多不少。
够他灌满一条长江。
陆全这种薄情寡义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做出如此牺牲。
在别人家跟儿子吵起来到底影响不好,汤婉约生硬地转换话题:“你爸今天还来接你吗?”
“接的。”裴箴言想起点事,“你明天下午五点左右在家吗?修锁公司的要来修门。”
汤婉约说:“应该在。”
“那就行,你让他把我房门也修一下。”
汤婉约一点也不为自己砸破儿子门锁的暴力行为后悔,当即拒绝:“你做梦,给你修好了让你继续早上睡懒觉?”
“汤女士,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你儿子的隐私。”
汤婉约不屑一顾:“你有什么隐私,熬夜玩手机还是通宵打游戏?”
裴箴言据理力争:“我17岁,又不是7岁,你说什么隐私?你别忘了我们性别不同,儿大避母没听过吗?”
汤婉约是非常典型的中国式父母,根本不吃隐私这一套,她想到的无非是男生在房间里穿得比较清凉,这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事,不足以说服她重新把儿子房间的门锁装上:“你是我生的,你跟我谈隐私?笑死人了,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她显然遗忘了一个重要的细节,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开个手动挡纾解一下自己过分躁动的青春期荷尔蒙是常有的事,所以一扇可以上锁的房门其实相当有必要。
裴箴言没法跟亲妈解释这个,只能非常无语地看向现场唯一的同龄人。
陆仅帽檐下的眼睛亦抬眸扫向他。
目光相撞,撞出少年心怀鬼胎的共鸣,彼此眼中都带了点秒懂的少儿不宜色彩。
下一瞬,双方都或多或少地察觉到自己今天不该看对方却看了的次数严重超标。
没有人留意过从前还是兄弟的时候是不是如此,但现在还这样实属不该。
两道视线几乎不分先后地凝固变冷,然后快速错开。
接下去时间裴箴言专心干饭,陆仅兀自玩手机,两位妈妈在餐桌旁聊天,从前因为两个孩子的缘故,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很不错,许久没见免不了彼此寒暄一番。
等到了开锁公司的人上门,汤婉约携着吃饱喝足的裴箴言起身告辞。
外人离开了,陆小猫闷闷不乐地从沙发底下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陆仅往自己腿上轻轻拍了拍。
陆小猫得到亲近的信号,一下就顾不上傲娇了,灵活地钻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陆仅,还剩半米距离的时候,它一个矫健的起跳,在空中划过一道圆润的弧线,两只前腿并拢,爪子摆成优雅的外八字,稳稳落到陆仅腿上。
勉强为方才的失误找回一点场子,可惜没让裴箴言看到,陆小猫非常遗憾。
就像裴箴言修门如果没让陆仅看到那般遗憾。
陆仅抬手抚摸陆小猫的脑袋。
陆凝霜见他依然没有进食的打算,小心翼翼问:“阿仅,怎么不吃,饭菜不合胃口吗?”
“我这个样子怎么在别人面前吃?”陆仅说着摘下帽子和口罩,扔到桌上,露出一张青青紫紫的脸。
控制身高是真,但主要还是不想暴露脸上的伤。
陆凝霜伸手想触摸他的脸,被他侧着脸避开,她手足无措地组织了半天措辞,终于嗫嚅着说:“你爸爸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喝多了气上头了,爸爸毕竟是爸爸,你怎么能跟他动手,他平常对你挺好的,你别记他的仇。”
“对我挺好的?”陆仅嘲讽地笑出了声,“你刚才听没听到裴箴言他爸什么样子,如果陆学文对我叫好,那裴叔叔那样的叫什么,神仙下凡,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