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
    樊敏说的不无道理，我刚才把死者头上的伤口，归咎于留有长指甲的女人，但是却忘了，男人当中，也有人会留长指甲。
    想清楚这一点，我露出自嘲的苦笑。
    前期做案子办的顺风顺水，让我有些骄傲，考虑问题出了这么大的偏颇。
    “谢谢你的提醒。”
    我起身真诚的说道：“若不是你提醒，我肯定要钻死胡同，你说的对，我们不光要查女人，流浪汉也应该重点关注，河岸生活的居民，绝大多数都是城里的低收入群体，据说附近还有许多流浪汉聚集的区域，他们同样有作案嫌疑。”
    樊敏被我夸的脸色有些发红，不好意思的说道：“林哥你别夸我了，要不然我会骄傲的。”
    “当当当……”
    我俩正说着话，门外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樊敏过去把门打开，看到马如龙来了，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陈队让我过来问问，检查结果出来没有？如果出来了，陈队让林哥带着检查结果去会议室，她要召开案情分析会。”
    “基本情况已经搞清，就差最后的化验了。”
    我将和樊敏的判断，以及送去化验的血液告诉马如龙，把整理好的记录拿上，跟着马龙龙一同来到会议室。
    听取了我的报告，陈可辛决定兵分两路，一面派人调查案发现场附近的居民，另外一面，从死者的生活背景圈查起。
    我和马如龙这对老搭档，又被分到了一起，在王大江的带领下，前往河附近的居民区调查情况。
    首先要找目击证人，随后再去找那些流浪汉。
    王大江带领我们几人，开着警车前往案发现场，把我们带到了辖区警局。
    不多时，一名中年警官从警局里出来，笑着和王大江打招呼。
    寒暄过后，王大江将我们几人介绍给中年警官，说道：“老杨，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麻烦你这位老刑侦，给我们当一回向导。”
    “你来找我准没好事。”
    名叫老杨的中年警察笑道：“是不是那件案子的事情？”
    “没错。”
    王大江收起脸上的笑容，说道：“死者死在你的辖区，这里又是鱼龙混杂之地，短时间之内，我们根本没有头绪，打算用走访摸排的方式找出线索。”
    “走访摸排虽然耗时间，但往往能取得意外的成效。”
    老杨表情严肃的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去。”
    通过两人的对话，我了解到老杨的身份。
    老杨和王大江是警校同学，毕业以后，王大江分到刑侦部门，老杨则是去基层做了一名片警，一干就是二十年。
    对于附近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
    前往小区调查的路上，老杨向王大江介绍其他辖区情况。
    这片区域非常复杂，流动人口占了居民总数的七成，数量多达上千人。
    这时我才明白，为何王大江没去找线索，而要先来找老杨。
    案发现场附近有大量棚户区，里边住着三教九流，各式各样的人，其中有不少都是底子不太干净的。
    虽然没犯什么法，却经常在法律边缘游走。
    看到我们过去调查情况，这些人肯定不会配合，有老杨这个老片警带领，这些人多少会给些面子。
    果然，在老杨的带领下，我们的摸排走访工作异常顺利。
    即便有人没在家，老杨一个电话，也会将他们叫回来。
    第95章 骂人犯法吗？
    只花了两天的时间，我们就找遍了附近所有住户，一家也没有遗漏。
    虽说行动顺利，可有用的线索却并没有多少。
    除了有人看过死者出现在附近，就再也没有，更有价值的情报。
    完成了今天的走访摸排工作，王大江送老杨回警局，我跟马如龙靠在警车旁抽烟，等着王大江回来，一起返回市区。
    马如龙抽了两口烟，烦躁的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说道：“林哥，看来两天的时间算是白费了，希望陈队那边能够取得突破。”
    “是啊，白白浪费了两天时间。”
    我无精打采的说道：“如果附近有摄像头就好了。”
    “摄像头？你想多了，能安上这些路灯，已经算是不错了。”
    马如龙撇撇嘴，说道：“你刚当法医，可能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这种偏远地区住的大部分是那些贪财的市井小民，前几年市政在附近投放了一批铁质垃圾桶和路灯，没过几天，垃圾桶被人搬走，路灯灯泡被人卸了，气的施工负责人差点骂娘。”
    “后来呢？”我随口问。
    “继续安呗。”
    马如龙指着前面的一座路灯，说道：“看到没有，路灯这么高，就是为了防止附近居民偷灯泡，垃圾桶也从铁的换成塑料，可就是这样，隔三差五还是经常丢。”
    “那更应该安监控了。”
    我耸肩说道：“安装了监控，附近居民就不敢这么嚣张了。”
    “林哥，你们村安的监控吗？”
    马如龙不答反问，弄得我有些不解。
    想了一会，我说道：“我们村外主要路口安装有监控，不过数量并不多。”
    “你们村安装监控，肯定是村委会牵的头，附近都是棚户区，既没有物业也没有社区，谁会管这种事情？”马如龙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
    我想了想，觉得马如龙说的不错。
    不管干什么事情，都需要有人牵头，特别是出钱的事情。
    在我租住的小区，几乎所有角落都有监控。
    这既是物业负责，也是小区居民素质高，明白监控的重要性。
    对这些低收入人群来说，让他们集资安装监控，等于要了他们的命。
    不花钱的事情，这些人都不见得会干，更不要说花钱了。
    “那个人，你干什么？”
    这时，马如龙目光犀利的看向我的身后。
    我转头一瞧，发现有个年轻人躲在树后，表情慌乱的想要走。
    “站住！”
    马如龙大喝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年轻人对面，张开双手将他拦住。
    “你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跑？”
    “我……我没想跑。”
    年轻人表情慌张，低着头说道：“我……我有个事情想问你们。”
    马如龙板着脸说道：“你想问什么？”
    “警官，骂人犯法吗？”
    听到年轻人不着边际的话，我走过去说道：“你骂谁了？”
    “一个……一个普通人。”
    年轻人支支吾吾的盯着马路龙，继续说道：“警官，骂人到底犯不犯法？”
    对方一直重复这句话，好像马如龙的回答，对他非常重要。
    马如龙沉默了一会，说道：“骂人犯不犯法，首先要看你骂的是谁，是在什么情况下骂人，如果平白无故辱骂他人，又或是在网上污蔑谩骂，这种行径是犯法的。”
    年轻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果别人挑衅我，我气不过还嘴，骂了他呢？”
    “这个……”
    马如龙表情颇有些复杂。
    我没想到年轻人会这么纠结这个问题，对于骂人犯不犯法这件事，旁人听起来或许觉得是个白痴问题，可对于警方来说，却涉及到很多的法律法规。
    无端辱骂他人，属于寻衅滋事，在网上辱骂他人，属于造谣污蔑他人人格尊严。
    如果是在别人先欺负你的情况下，反嘴骂回去，这就属于民事纠纷范围。
    “有什么话直说吧，别在这拐弯抹角。”
    我察觉出年轻人似乎话中有话，直接打断了这个问题，步入主题。
    受到我的提醒，马如龙正色说道：“你先把来龙去脉说一说，我再帮你分析犯不犯法，记住，一定要实话实说，不能捏造，也不能欺骗警方。”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去城里摆摊，回来的有些晚，附近路灯灯泡不知道被哪个挨千刀的给偷走了，我一没注意跌了个狗啃泥，弄得浑身都是泥土，打算去附近河边洗一洗，没走几步，就被一个邋邋遢遢的流浪汉给撞到了。
    说到这里，年轻人气呼呼的说道：“警官，那个流浪汉的把我撞倒，不仅没有道歉，反而骂我走路不长眼睛，我忍不住骂了他几句，那家伙竟然说让我等着。”
    “流浪汉！”
    听到这三个字，我脑中灵光一闪，急忙问道：“你是在哪天晚上，撞到流浪汉的？”
    年轻人皱着眉头，回忆道：“好像是大前天，不对，应该是大大前天。”
    “你仔细想想，到底是哪天？”
    “林哥，你不会是怀疑那个流浪汉吧？”
    马如龙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
    我沉声说道：“没错，我是有这个怀疑。”
    在经过樊敏提醒之后，我将怀疑目标，放在了流浪汉和女人身上。
    如果流浪汉出现的时间，是死者死亡当天，那么他就有很大的嫌疑。
    虽然不能确定流浪汉是不是凶手，但是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河边，证明他有嫌疑，必须接受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