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还不如不看呢,就没这么心力交猝了。
不用了,请给我几卷绷带吧。
在这个荒诞不羁的异世界里,只有缠在身上的绷带,能给他带来一丝温度。
五条悟见到太宰的表现,得意地扬起眉:哈,老子就说这玩意根本不是人能看下去的,夜蛾还骂我不思进取。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罕见地没有反驳。
说句实话,他们也认为咒术师学习文化课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
绷带只剩下三卷了。夏油杰选择性无视五条悟之前还说热爱学习的话,手拿医药箱对太宰说:你有急用吗?
那当然!杰你这么好心,一定会在做任务的时候顺便帮我买回来一箱吧。
还真有点烂好人的夏油杰噎住。
先不提你叫我名字这件事,单说一箱子绷带,你是打算囤货到明年吗?
太宰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才不是!绷带可是我的本体!
你不要一副你居然会这样想、我看错你了的语气,难道绷带是本体这件中二病的事情,我应该知道吗?
哇塞,杰你居然会吐槽诶!除了安吾以外都没有人吐槽我。
这是重点吗?!
面对吵吵闹闹的纷争,家入硝子习以为常地吸了口烟,还有心思打趣五条悟:看,五条二号。
老子平时有这么闹腾吗?
五条悟陷入自我怀疑,几秒钟后,他非常自信,怎么可能,杰从来不吐槽我,他都是和我一起搞事,所以老子平时那叫撒娇。
?
家入硝子震惊地放下手中的烟。
你口中的撒娇搞事,就是指用苍对着夏油杰轰,然后你俩忍无可忍地打一顿,最后一起搞夜蛾老师的血压吗?
她冷漠地想,幸好我不是被你撒娇的人啊。
太宰醒了以后,五条悟就没借口留下来偷懒了。被他用六眼判断为反咒术术式的少年,无论外表还是实力都是一个软弱无力的伤患。
出于这种考虑,最后留在高专的只有家入硝子一人。
我先给你找个宿舍住,剩下的等夜蛾老师回来再说。
咒术高专占地大的出奇,空置宿舍也有不少,家入硝子带着他走了一圈,最后少年指着一个地方,眨了眨眼。
就这个房间吧。
硝子瞄了一眼:确定吗?这里照不到太阳,对你伤口没有好处,平时一到冬天或者下雨的时候又冷又潮。
没关系哦。
他对物质要求不高,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
这里可比集装箱好多了。
而且。黑色卷发的少年似乎眼力极佳,一眼就翻到刻着门牌号的钥匙,慢吞吞说:我能不能住到下雨的时候,还说不定呢~
硝子误以为他担心高层不同意,禁不住安慰道:五条身份还挺高的,他要是想留下你,高层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反对。
太宰治笑了笑,没有回话。
钥匙扭两圈推开门,他侧身,伸出一只手做请的姿势,那么这位美丽的小姐,为了感谢您浪费时间帮我带路,要进来坐一坐吗?
我要回去补觉。
家入硝子没曾想过,在送走两个狗之后,这座高专居然还能迎来正常男性,一时间惊讶到烟从手里掉下来。
她抬脚踩灭,没让火星点燃全是木头搭建的学校,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房间每天都有职工打扫,你直接住下就行。至于衣服手机之类的夏油就会为你准备了,他一向细心。
但我还是想出去买点东西,太宰从不知道哪里翻出来的钱包里抽出一张卡,没有让家入硝子仔细看,而是夹在手指里晃了晃,故作好奇,校里有取款机吗?
学校门外有一个。
硝子记得他昏迷时,被扔在脚边的大衣里确实有个钱包。
不过在场三人都没有兴趣探查他人的隐私,就没在意银行卡这件事。
她出乎意料地耐心介绍起来,不过高专特意建在郊外,远离市区我们平时都坐辅助监督的车,你要是没什么特殊要求,还是让他们两个帮你带一下吧。
硝子很有同学爱地补充了一句:反正不用你花钱。
太宰当即眼前一亮。
高专没有适合他这个身材穿的衣服,他就换上洗好后的西服大衣,衣服的质量很高,换上后完美符合少年的身形。
硝子猜测,这可能是和五条一样的都是定制款。
不过见他的模样已经穿习惯了,转身回屋时,脚步轻快,和屋内传来的尾音一同漾起来:那就麻烦啦~我现在就去列个表。
列表?
站在门外的家入硝子突然沉默。
是错觉吗,总感觉这家伙比起五条悟和夏油杰,好像也靠谱不了多少。
虽然但是,饱受折磨的短发女生露出一个魔鬼的笑容,她十分顺手地从口袋里抽出笔,一口气在纸条后面填了不少东西,然后拍照发过去。
反正也不是她出钱跑腿,让那俩人折腾去吧。
等人彻底脱离视线后,太宰放下装模作样的纸笔,他先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将角落暗处全都搜查了一遍,然后视情况分别置放头发丝和碎纸。
紧接着径直走向阳台。
太宰单手撑在玻璃上,倒映出一直缠着绷带的鸢色眼睛,后山的景色郁郁葱葱,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多余的建筑物遮挡。
推开没锁死的窗户,太宰向右探头,笑了起来。
啊,果然没看错。
现代社会很少看见全是木制的高层建筑,进宿舍楼前,太宰就在明目张胆观察这片地方,家入硝子习以为常,她刚来时更夸张,实际上太宰正在找外排水管道没办法隐藏在钢筋水泥中,水管只会更明显。
接下来就简单了。
只需要在楼内走上一圈,找准记忆中的位置,以窗口和太阳做参考调整,就能找到心目中的房间。
太宰嘀咕道:勉勉强强吧。
设备好位置佳,远离那两个实力不明的dk,唯一的缺点就是落脚点太滑,很容易掉下去。
他遗憾:身体好点就能直接跳楼了。
将透明胶布黏在窗户的门膛和固定框上,锁里塞一块小纸团,太宰没找到双面胶,就用手边的胶布折叠成两面粘在内侧,确保窗户平时呈现闭合状态,同时又不会真的上锁。
太宰治的警惕心很强,这已经融入他的每一次呼吸和血液循环中,可现在周围人的常识,对他都是陌生茫然的知识。
这已经强烈影响到少年干部的每一根神经,警钟敲响,疯狂示警。
一只不信任人类的野猫,突然被带走放到某个从未接触过的地方,小黑猫环顾四周,发现红发猫猫和眼镜猫猫都消失了。
从未有过的孤独将它包围。
但猫咪是个演技很好的小家伙,它压下所有负面情绪,扮作记忆中未来沙色风衣的自己,没有让任何人发现破绽。
现在,只剩下自己。
太宰瞬间面无表情,抬手拉上窗帘,外面的人无法观察到屋内情况,眼底只余淡薄的冷漠。
他没有开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尽情享受着发呆时的乐趣,偶尔眨几下眼。
熟悉的黑暗会让太宰的头脑更清醒。
他需要好好整理下从醒来后到现在的思绪,复盘所有语言行为,查缺补漏,以免头脑不清醒做出什么事。
大概五分钟后,太宰收拾好心情,起身脱掉身上皱皱巴巴的外套,从兜里翻出明显比原本世界要落后几分的手机。
五条悟临走前好心留下的。
虽然他的原话是这是老子以前用的手机,正好你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暂时就先用着吧。
手机是现在这个年代很难弄到的智能款,要真是翻盖手机,太宰恐怕还给头疼一段时间。
如鱼得水地入侵进内部数据,修改了手机自带的数据输送功能,太宰隐藏了网络地址,将其变成只进不出的隐形设备。
然后才恢复上一任主人使用的痕迹。
让他看看吧。
所谓的术式和咒术师,究竟都是一群什么东西。
第4章
人类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负面情绪。
失望、悲伤、焦虑、嫉妒
这些感情天生带有恶意的力量。特殊人群会将其化作咒力,普通人则会源源不断产生灾难性的诅咒。
可太宰什么都没有。
不是抵消,不是抹除,而是真的一丁点咒力都没有。
太宰在床上想了很多很久。
他回不去,此时孤零零一个人,情报没有部下与组织帮忙,武力没有中也和芥川支援,只能不停地运转大脑去思考,用高智商来补充身份漏洞。
龙头抗战时期,他不会被涩泽龙彦的异能当做普通人排斥出去 。
为何现在
能看到诅咒,却没有咒力?
反异能,也是异能。
反咒术,同样也是咒术。
归根结底,太宰想,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能看到咒灵应该是书的效果,两者皆是支撑世界的本源。
若人间失格真的被同化成反咒术术式,那么,在他动用能力的时候,身体也会有细微的咒力流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干干净净。
一身清爽。
想明白一件事之后,他又思考身上的伤。
今天在医护室,夏油杰满脸虽然我不信,但你说是因妒生恨那就是吧的表情提醒了他。
太宰了解自己。
他从来不会做无用功的举动,换而言之,此举必有深意。
傻子都知道穿越世界危险,就算他脑子进了水,也不会让自己重伤濒死离开话说回来,这道伤口是不是有点熟悉?
黑手党寻仇之间很少用冷兵器,太宰经常受伤,这么严重的情况也算少见。
他想到了十五岁那年,来自欧洲谍报员兰波以及先代首领的一刀。
少年干部猛地瞪大眼睛。
他五步并作两步,快速跑到卫生间的镜子面前,愕然发现自己的脸居然是十五岁时候!!!
难怪那三个人一直拿他当平辈对待。
夏油杰回校的时间是深夜,临近清晨,天空闪烁的星星开始渐渐隐退了。
再过几个小时,远处就会泛起鱼肚白。
虹龙悄无声息地停在宿舍楼下。
这个年代还没有声控灯,夏油杰手机也关机了。他只能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打了个哈欠,努力瞪大沉重的眼睛,仔细地分辨楼梯的位置,以免一脚踏空。
按理说,寂静时任何一点声音都会无限扩大。
夏油杰走动的声音却微不可闻。
不过太宰的耳朵很灵敏。
他募地睁开眼睛,甚至不需要开门确认,翻身下床,披上不远处的外衣,身子晃晃悠悠地向门口走。
肩上的大衣袖子跟着飘荡,轻到仿佛没有重量,远远看去,像极了蔓延开的黑色幽灵的触手。
少年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想,哎呀~五条君居然没有回来吗?果然是个让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
太宰看得分明,五条悟并不是一个会顾及他人感受的家伙,从小被人吹捧到大,自年幼时就初显的自我观念无人扭转,于是长大后,便理所当然地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围绕自己转。
这里真正温柔的人是夏油杰。
哪怕这层楼,只有太宰治一个人休息,他也在下意识放轻手上动作。
相隔了四五个空置宿舍的房门被人推开。
刚结束战斗没多久,夏油杰的大脑皮层维持着疲惫又活跃的警戒,嘴里咒灵的味道难吃极了,让他的脸色也不太好。
谁?!
压低的呵斥声。
夏油杰倏地扭头抬起右手,同一时间楼道口传来晦涩的波动,冰冷的视线扫过出乎意料的人后,愣了几秒钟。
因战斗和熬夜而反应迟钝的大脑划过一句话。
原来是太宰啊。
钥匙还插在门锁里,夏油杰募地松懈下来,他咬了咬舌尖,手指不易察觉抬动,控制咒灵退回去。
确保大脑清醒了一点后,他习惯性地弯弯细长的眼睛,轻声询问:怎么了,是睡不着吗?
夏油杰这话问得着实是委婉隐晦。
太宰这哪里是睡不着?他根本就是整装待发,一副随时随地都能抽身离开的模样。
披着黑大衣的少年,手腕脚踝缠满绷带,脚下踩着黑色的皮靴,静悄悄的身影仿佛要融化在阴影里。
哪怕夏油杰离得远,也看得出来,他的衣服干净整齐,根本不像刚穿的样子。
若不是头发有些乱,夏油杰想:他恐怕都看不出来,这人究竟有没有休息过。
没换衣服吗?我可是特意在衣柜里找了好久,才凑出一套没穿过的。
夏油杰不是老好人,也不算规矩乖巧的学生,这件衣服他真的找了很长时间才翻出来,就干脆直白地问到。
说来惭愧,太宰昏迷时一直穿病服,他和悟还真忘了要买新衣服这件事。
不不不。太宰摇晃手指,特意在最后四个字加重音,这可是我的身份证明。
夏油杰觉得好笑,深夜中有人陪着说话聊天,让他嘴里难以忍受的味道都散了不少。
一件衣服算什么证明?
他心里还惦记少年的伤口,又想让太宰放下戒心在高专休息一段时间,便故意促狭逗笑道:难不成你还想刷衣服付钱识人。
没成想,太宰煞有其事地点起了头。
这东西算是我的老师?送给我的入职礼物。噫,真不想承认这个称呼,叫起来真恶心,比自杀时被蛞蝓叫去工作还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