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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入了秋,夜晚拂来的风已经携了瑟瑟凉意。
谢芙披了件薄薄的莲缕披风,带上披风的兜帽,手中提了一盏宫灯,和纸鸢一道出了重玉宫。
宫灯在昏暗的宫道上发出盈盈的光亮,谢芙总是被那光亮吸引看去,瞧着宫灯外装饰的栩栩如生的梅花纹样,不知不觉,思绪便飘远了。
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来到了议事殿外面。
纸鸢轻声提醒她,“美人,议事殿到了。”
谢芙嗯了声,将宫灯递给纸鸢,自己则顺着台阶走上去。
祁砚之早已提前吩咐过,徐屏见到她来,顿时笑呵呵地躬身,“奴才见过娘娘,王上在里头呢,娘娘请。”
谢芙颔了颔首,径直走上前,推开了议事殿的门。
议事殿内很安静,架子上的雕花描金小香炉燃着袅袅熏香,整个殿内泛着银叶疏冷的龙涎香。是祁砚之惯用的香。
四周的场景,与她第一次闯进议事殿时分毫不差,但她如今的心境已与那时天差地别。
谢芙转身关上了议事殿的门,放下披风的兜帽,慢慢走了进去。
议事殿四角都站着听候指令的小太监,安安静静低着头,没有看她。
谢芙凭着记忆走进去。
绕过屏风,走进里间,果然看见一袭玄色衣袍的男人倚在坐榻上,垂眼翻看手中的奏折。
听到她来的动静,祁砚之也没抬眼,一丝反应都没有。
谢芙解下披风,放置在一旁的架子上,上前走到祁砚之坐榻旁,轻轻坐下,“王上。”
祁砚之掀起眼皮,狭长凤眸盯住她。
作者有话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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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谢芙被他的目光看得一怔, 很乖地改了称呼,“阿辞。”
祁砚之这才收回视线,“怎么过来了。”
“我……我想来看看你, ”谢芙犹豫片刻,轻声道,“我会打扰到你处理政事吗?”
“不会。”祁砚之道。
他将手中的文书丢到了一边,淡淡睨着她。
谢芙看明白了,过去伏在他膝上, “阿辞, ”
祁砚之低嗯了声。
兴许是有些疲惫,他神色冷淡, 面上没什么表情,垂眼抚过她的乌黑发丝, 动作很轻,宛如把玩一件爱不释手的宝物。
谢芙道:“崇禾的六皇子要来了吗?”
祁砚之抚着她发丝的手一顿。
谢芙装作未察觉的模样, 睫羽低垂着, 侧头看着他衣裳上的描金龙纹, 继续道:“今日绫画来重玉宫了,她说崇禾的六皇子这两日便会到京城。”
“若是那六皇子要求娶绫画, 你会答应吗?”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 看向身前的男人。
祁砚之并未表态,只道:“你不想让她去?”
“嗯。”谢芙沉默片刻,“孤身一人远去他国,真的很痛苦, 很难过。”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她睫羽轻颤了颤, 即将出口的话转弯,只慢慢说了句:“阿辞,你明白的,是不是?”
祁砚之看着近在身前,眉眼间犹带怜惜的女子,凤眸微微眯起,盯住了她。
谢芙却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低沉下去,呼吸微不可察地重了。
她站起身,不再像方才一样仰视他。
旋即,她学着他曾经的模样,微微倾下身,用一种极温软的语气,道:“阿辞,你受过的苦,我都知道。你不会愿意让你的妹妹也像你当年一样,孤身离去他国,对吗?”
这一刹那,那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往事,携着千钧风势呼啸而来,又似终年料峭积雪于山巅崩塌,将那些记忆撕扯出来,鲜血淋漓地展现于眼前——
晏历五十二年,北晏皇宫遣送质子离京,前往齐宁。
离开北晏之前,那个少年甚至没有一个皇子的正式名号。
他只有一个名字,叫阿辞。
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卑微入泥的浣衣局宫女,生得一副貌美姿色,偶然得见天颜,皇帝对其一见倾心,一朝临幸之后,却再无过问,任凭其自生自灭。
他的母亲忍着所有人的嘲讽辱骂,和杂碎太监的觊觎戏弄,尽力生下孩子,在深宫中苟活了五年。孩子和她长得很像,虽还未张开,是个男孩子,眉眼却好看得动人心魄。
然而这种境地,过分的美貌不仅不是好事,还会带来极大的危险。在一次足以令人绝望的事情之后,他的母亲终于不堪重负,精神失常,在一个雪夜割腕自尽。
那时正值寒冬,茫茫雪地被大片大片的鲜血染得鲜艳。
而那惶惶奔来寻找的孩子,尚且只有五岁。
浣衣局宫女的死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他终于被带离浣衣局,成了北晏的皇子。可皇帝膝下儿女众多,后宫妃子地位尊贵,又怎会有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