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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上,时辰不早了,是时候该休息了。”
    闻言,祁砚之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了徐屏一眼。
    徐屏低着头,装作浑然不知,恭恭敬敬问道:“王上今夜是?”
    老家伙,明知故问。祁砚之嗤笑一声,甩袖起身:“摆驾重玉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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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纸鸢将红纸放到木台上,看向铜镜中的女子,笑道:“美人,这样可好?”
    此时已然入夜,就寝时间将近,纸鸢思来想去,便只为自家美人描了浅淡的黛眉,又为她抹了口脂,其他并不作妆饰。
    然而仅仅这般略施粉黛,于夜晚烛火下一眼看去,铜镜中的女子清冷婉约,当真美得不可方物,好似那画上冰雪般的人儿走下来了。
    见谢芙垂着眼,漠不关心的模样,纸鸢又笑吟吟开口,想讨她开心:“美人有所不知,奴婢在宫中伺候许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您这般清水出芙蓉的美人呢。”
    谢芙徐徐抬眼看向她,注意力却不在后半句话。
    黑白分明的眼眸如水洗过,轻声道:“你在宫中,已许多年了?”
    祁砚之也才登基半年时间左右,那么纸鸢是先帝仍在世时,便已在宫中了?
    她的目光平静清冷,纸鸢一愣,察觉自己失言,连忙躲避视线垂下头去:“……是奴婢多言了。”
    见纸鸢并不想谈及之前的事情,对此避之不及,谢芙也没有多问,她将木梳放到梳妆台上,才刚起身,便忽然听外头宫女诚惶诚恐的声音传进来:“见过王上!”
    隔着影影绰绰的山水屏风,谢芙看见那道修长的玄色身影迈步进了重玉宫。
    她身子不可避免地僵了僵,手搭在梳妆台上,不消片刻,余光瞧见祁砚之走了进来。
    纸鸢恭敬福身:“奴婢见过王上。”
    祁砚之的视线落在梳妆台前的那道素白身影上,随口道:“出去。”
    闻言,纸鸢麻利地带着蕊云几个宫女出了内殿,走出重玉宫前还贴心地带上了殿门。
    殿门吱呀关上,不消片刻,内殿已然安静下来,外头的风声与蝉鸣都清晰起来。
    雕金小香炉飘散出袅袅烟气,梳妆台前的女子侧对着他,纤瘦身影被烛光映在窗棂,显得异常不真实。
    谢芙不知道该作如何反应。
    于情理上来说,她是抵触厌恶,万般不情愿,可如今齐宁亡国已成事实,她再不是从前高高在上的公主。
    可笑她谢芙自小便厌恶透了深冷的宫墙,可如今齐宁已灭,她却仍苟活于世,从一个牢笼跳进了另一个牢笼之中。
    更何况小谢葵还在宫中,把柄被他人抓在手中,她没有筹码去反抗。
    内殿浮动着香炉烟气,谢芙心中百转千回,兀自出神了片刻。
    祁砚之借着烛火打量着不远处的女子,凤眸微不可察地掠过惊艳神色,片刻后淡淡笑了:“公主姿容无双,今夜更甚。”
    谢芙没反应,注视着地面,僵着身子一言不发。
    察觉到祁砚之走近,谢芙一惊,不自觉便往后倒退。
    只是她身后便是梳妆台,退无可退,眼见着祁砚之就要靠近,她贝齿轻咬下唇,忍住心中抵触与莫名的畏惧,呵斥道:“站住!”
    祁砚之轻轻扬眉。
    他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眼中现出几分兴味。他现今已登帝位,而诸国中属北晏国力最为强盛,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对他如此不敬了。
    谢芙等了半晌,见身前人竟果真停住脚步,没了动静,不由掀起眼帘去看。
    这一抬眼,便对上他浓墨般深沉的眼眸。
    祁砚之凤眸狭长,面如冠玉,眉眼极其出挑。这副容貌,再加上帝王权势,只要他愿意,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前赴后继地献出一颗芳心与干净的身子。
    可原本应是个翩翩公子的壳子,里头却藏着狠戾阴冷的恶鬼,叫人平白不寒而栗。
    祁砚之垂眼睨着谢芙,慢慢走近了她,道:“公主可知,孤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这句话勾起了谢芙久远的记忆。
    她并未说话,冷淡地看着他,没有丝毫动容。
    祁砚之来到她身前,颀长身形携着浓重的压迫感而来。
    他伸手捏住她下巴,敛了笑意,眉眼冰凉:“公主应该从来没想过,风水轮流转,当年肮脏污秽的质子,如今竟也能掌握公主的生死了?”
    谢芙纤长睫羽轻颤了一下。如今,知道当年发生什么的人已然所剩无几,只剩下她了。
    世人只知祁砚之曾被送往齐宁充当质子,数年之后,当祁砚之再次出现在北晏之时,已从当年落魄瘦小、不被承认的皇子成了张扬狠戾,阴沉冷漠的男人,朝廷局势也已尽数偏向于他,祁砚之荣登帝位,成了北晏的君王。
    至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她与祁砚之,再无旁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