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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用的语气。
“最后再来通知我一声,你终于见到了自己最想见的人,可以过上……”他顿了顿,仿佛是无力说出完整的话语,所以还需要中途休息片刻,才能将这句话说完:“最想要的生活了。”
分明只是句轻飘飘的话而已。
鬼舞辻无惨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好像脖颈猛地被人扼住一般,让他连完整的句子都没法说出来。
甚至连八百比丘尼的声音,也仿佛蒙上了一层浓重的稠雾。
她说:“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感慨着什么一般。
鬼舞辻无惨不想听到这种感慨,他只是在想,如果只是最后想再来嘲笑他一番,或是来他的面前炫耀自己如今的得意,那么八百比丘尼的确成功了。
他再没有比现如今更加悲惨、更加无力的时刻了。
乃至连质问她的念头都一并消失了。
鬼舞辻无惨只是想,她什么时候会离开。
然而这样的念头刚在心底里升起来,却又被鬼舞辻无惨压了下去,他大抵是不愿意思考这种问题的,让他觉得,分明是活了千年有余的自己,却好像连当初真的什么也未曾经历过,只是身为人类时的自己也不如。
但在他的手背上,覆上了一只柔软而又白皙的手。
与鬼舞辻无惨的消瘦嶙峋不同,那只手带着普通人该有的温度,柔软的皮肤与他的手指接触,那些满溢在他手掌之中的猩红血迹,也因尚未完全干涸而被她的皮肤沾染。
他忽然怔住了,抬起脸时看到了八百比丘尼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那双眼睛里仿佛也浸润了春天的暖意。
——*——
八百比丘尼比鬼舞辻无惨更先醒来——在产屋敷家的侍女住处。
【书】是传说之中存在的宝物,不仅能够改变现在,甚至连过去也能改变。
于是八百比丘尼用掉了自己手中的半本书,自遇到鬼舞辻无惨之后便开始编写内容,一直到了他回到公寓的那一天,她才彻底写完,让那上面的事情,全部化为了现实。
并未吃下人鱼肉的八百比丘尼,遇上了仍是产屋敷无惨的无惨。
身体孱弱、疾病缠身的……产屋敷无惨。
她当然也能在书上进行修改,让产屋敷无惨不再受疾病的折磨,但这样的改变……反而没有任何意义。
多年以来鬼舞辻无惨一直都在逃避,他奉行着这样的准则活了很多很多年,从平安时代到战国时代,再从大正时期到平成时期。
鬼舞辻无惨一直都在逃避。
在面对继国缘一时他能自己分裂成一千八百块试图逃跑,哪怕被继国缘一斩碎了其中的一千五百多快,他也还是凭借着剩余的碎肉苟延残喘多年。
哪怕继国缘一的赫刀留下的伤痕,几百年来一直都在灼烧着他的身躯。
但鬼舞辻无惨在多年之后面对也是使用着日之呼吸的灶门炭治郎,当他的身体因急剧老化而无法恢复时,他又想逃走了。
——即便这一次,他没能成功。
但他依旧没有真正死去,因为八百比丘尼分担了降临在他身上的死亡。所以再度睁开眼睛的很多年之后,他才能在又一次遇到了危机的时刻,下意识地生出逃跑的念头。
即便他这一次是打算带着八百比丘尼一起跑。
并非是说这样的做法不好,只是这与其说是鬼舞辻无惨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式,倒不如说是他下意识的想法,是深深地刻入了他的血肉之中的、无法摆脱的缺陷与阴影。
所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问题,他都会下意识生出这样的念头。
哪怕在当初的鬼杀队总部,他一开始的计划还包括【将八百比丘尼带回去】。但到了感觉自己要死在灶门炭治郎的赫刀下时,他却有那么短暂的时间,甚至将这一目标都抛之脑后了。
所以八百比丘尼尽可能地保留了他们彼此最真实的模样,并且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他再次相遇在了产屋敷家。
这时候的八百比丘尼没有吃下人鱼肉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在那一次的狂风暴雨来临之前,她和自己的父亲告别了。
在离开那座小渔村之前,八百比丘尼对村子里的人说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不久之后他们将会因为狂风暴雨持续的时间太长而被迫出海,在那次捕捞中带回来的怪异的鱼类,它的肉会让所有人沉睡不醒。
当她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大家只会当做是普通的梦境,但如果现实真的按照她所说的情况发展,那么他们会做出的选择也并不相同。
在告别了那座小渔村之后,她找到了产屋敷家的宅邸,并且成为了产屋敷家的侍女。
这就是八百比丘尼在【书】上进行的修改。
当她从产屋敷家醒来之后,八百比丘尼去向管事请了半天的假——她去见了晴明。
产屋敷家和晴明所居住的土御门大路距离并不算远,所以即便是步行也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