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让重清颜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立刻撇开头，在沙发上坐下，磕磕巴巴地道，“我不信，除非你把从第一次见面到喜欢上我的全部心理变化都说清楚。”
    贺兰景坤也没有察觉到重清颜态度的变化，他只是希望对方能够相信自己，所以即便十分不擅长说这些话，但还是努力将自己真实的情绪表达出来。
    “我之前也说过，第一次见面就被你的坚强勇敢所吸引，但我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后来我去找兰兰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你，那时我的目光就总是会落在你身上，想知道你的标记有没有解除，你参加圣蒂兰的研究，从零开始学习机甲制造，你的专注用功让我以为你的标记已经解除了，可后来我才知道还没有。”
    重清颜这才想起十年前的那个时候，贺兰景坤的确经常问他一句话——你的标记解除了吗？每当对方这么问时，他总是觉得羞耻，仿佛现实在提醒着他两人身份的悬殊，而且他那时也仅仅将这句问话看成不会与人沟通的贺兰景坤勉强找来的话题，丝毫没有意识到对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的状况。
    他连忙打断贺兰景坤的话，“那你知道我的标记还没有解除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贺兰景坤认真地道，“想要帮你解除标记。”
    “我说的是心情！不是想法！”
    “……觉得你一定很难过。”
    “我是说你，不是说我。”
    贺兰景坤沉默了，好像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他认真回想了一下才道，“我……很心疼，我觉得像你这样努力优秀的Omega不应该带着敌人的标记过一生，所以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帮你解除标记。”
    重清颜的唇角已经止不住要开始上扬了，但看贺兰景坤那仍旧紧锁的眉头，他还是忍住了，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道，“哦，这样。不过你当时帮那么多受害者解除了标记，我只是顺便而已。”
    “不是！我有问过兰兰标记你的梅利人长什么样子，而且从你能够在军中行走不受影响来看，标记你的梅利人一定不是普通士兵。所以后来在看到梅利军的资料时，我才锁定了他们空军团长。”
    重清颜想起贺兰枫的确问过自己标记他的Alpha的具体外貌，虽然光靠描述很难锁定目标，但联系到一些举止、声音、神色，再锁定目标就不会太困难。
    他又想起自己测试标记已经解除的那天，贺兰枫曾说过，贺兰景坤认出梅利团长是标记他的Alpha，于是深入敌军十分凶险地击杀了对方，当时自己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只当贺兰枫是在为贺兰景坤说话，所以说了声谢谢也没有深想，此时回想才惊觉贺兰枫分明是在提醒他！因为对方根本就不是个会讨人情的人。
    重清颜抓过沙发上的抱枕抱在怀里，看上去一副无助失落的模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神经有多兴奋，已经兴奋到了不抓着点什么就会露馅的地步。
    但是，还不够。
    他还想听贺兰景坤说更多。
    不然他总是不敢确认对方的心意，担心自己误会了，担心贺兰景坤误会了，十年的沉淀让他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不敢再轻易交付自己的真心。
    “后来呢？”
    贺兰景坤抿了下唇，“我看到你解除标记后高兴的模样也觉得很开心，但后来我就从清柠那里得知你去参加了圣蒂兰信息素强制匹配计划，我有些失落，说不出，我觉得很意外。虽然解除标记后参加匹配计划是圣蒂兰绝大多数受害者的选择，可我总觉得你不会。”
    重清颜埋着头，“所以你是那个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我的？”
    贺兰景坤点了点头，怕重清颜看不到又回答，“是的。”
    “哦，所以，跟信息素没有关系？”
    贺兰景坤没有注意到重清颜逐渐变得轻快的声音，反而在犹豫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但或许是被重清颜搞怕了，他也不敢说谎，“其实，在那之前我也闻过你的信息素……”
    “嗯？”
    重清颜迷茫地抬起头，接着立刻想到自己撞上贺兰景坤用信息素测试贺兰枫标记的那一晚发生的事，当时因为闻到贺兰景坤的信息素，他几乎当场丧失了控制能力，显而易见地也对贺兰景坤使用了信息素。
    他愕然，“所以，还是因为信息素？”
    “不，”贺兰景坤就是担心有这种误会，才在犹豫要不要讲出来，“我虽然闻到了你的信息素，但我控制得很好，虽然那气味让我很上瘾，但我还是很快就和你保持了距离，真正开始放任自己是在和你匹配成功之后。”
    重清颜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次事件发生后他们的确就很久没有再见过，虽说自己羞愧难当沉迷实验是一个原因，但贺兰景坤那一阵子好像也没有在基地内走动，所以，他那个时候是希望控制住自己？
    重清颜尝试滤清思路，“意思就是说，你是先闻到了我的信息素，但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我，所以刻意和我保持了距离，后来听说我去参加圣蒂兰信息素匹配计划，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我的？”
    “是的，”贺兰景坤解释道，“和你保持距离是因为我当时已经订婚了，我不应该对另一个Omega报有非分之想，就算是后来我意识到了对你的感情，我也决定忍耐，直到我收到我们匹配成功的简讯。”
    重清颜忍不住抬起头，直视对方的眼睛，好像想通过贺兰景坤的每一个细微的神色变化来猜测他的心，“你当时是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