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太过突然，齐越手心的温度灼热，独属于少年人温暖而清冽的气息从身侧不断朝他涌过来，浪花似的敲击着他的理智，沈霁心跳不自然的加速，似乎有什么东西很快就要破土而出了。
    第16章
    星云装修用的都是最好的环保材料，只需要空置一周。为了让公司尽快开始运转，沈霁接下来的几天投入了忙绿的工作中。
    每天一日三餐，除了早餐之外，都不太规律。而早餐的规律完全是齐越的功劳，基本上每天早上沈霁起床，都能看见厨房里齐越忙碌的身影。
    齐越做的早餐大多很简单，吐司和煎蛋是常客，想来用不了太多时间，沈霁也就随着他去了。
    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齐越在沈霁面前撒起娇来得心应手，他表现得太自然，沈霁渐渐地就忘了那天晚上心跳的异常。
    公司的运转需要各个部门联合协作，沈霁租了个工作室，这几天忙着整理资料和招聘面试，完成初期的工作安排。
    好在他们已经挖了不少有经验的行业前辈，面试的时候会过来帮忙，整合各自的团队，给沈霁和韩林减轻了不少压力。
    这天下午一点半，韩林提着外卖盒走进来，“老板，距离宣发部的面试还有一个小时，先吃午饭吧。”
    沈霁将金框眼睛取下来，揉了揉眉心，“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
    韩林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串门铃声，他走过去开门，看来来人的那一刻，脸上的笑意忽然淡下来，“梁总，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韩林挡在门口，脸上带着礼貌的笑，态度十分专业，梁旭文却是下意识蹙了蹙眉，“我来找阿霁。”
    “好的，那麻烦您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通报一声。”韩林说着，侧身让他进来，将他带到一边会客厅的小沙发上坐下。
    在这个过程中，梁旭文的表情始终有些僵硬，好几次欲言又止，韩林只当没看见，给他到了杯热茶，“麻烦您稍等片刻。”
    说完，他去了沈霁的办公室，脸上的专业笑容垮下来，语气不耐，“老板，梁氏梁总来了，现在在会客厅。”
    沈霁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擦了擦嘴，起身对他说：“你先吃，我去看看。”
    韩林给他开门，“快点说，说完抓紧时间吃饭，一会儿忙着呢。”
    沈霁闻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答应下来，“好。”
    沈霁到的时候，梁旭文正坐在沙发上，西装外套敞开着，袖子往上拉了一截，紧实的小臂撑在腿上，领带被随意拉开了，姿态有些颓靡。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是温文尔雅的，无论是做事还是说话，都带着谦谦君子的绅士感。这几年的摸爬滚打锻炼了他的能力，更教会了他处事不惊的姿态，在人前说话时滴水不漏，挑不出错来。
    从某些方面来说，梁旭文的确符合大多数女孩儿对白马王子的现象，优越的家世和风度翩翩的君子气，在外界的眼光里几乎是完美的伴侣。
    看见沈霁出来，梁旭文笑了笑，只有在沈霁面前，他才会任由自己露出这样疲惫的神情，他没有起身，和以往无数次一样，疲累的神情中溢出温柔，“阿霁。”
    沈霁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梁总。”
    自从沈霁提分手之后，梁旭文没少听这声“梁总”，他苦笑着，捏了捏鼻梁，“你最近怎么样？”
    沈霁平静道：“还不错。”
    “那就好。”
    梁旭文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吐了口气，姿态自然而放松，“你在的时候，那群人还挺老实，现在你走了，底下人就开始小动作不断。之前就听说了你这边的消息，只不过这段时间我都在忙，今天才有时间过来看看。”
    现在沈霁开公司的流程已经全部走完了，梁旭文自然不会再奢求他还能再回来，今天过来，也真的是想看看沈霁这边发展顺不顺利，有没有什么他能帮上忙的。
    非要说他有什么私心，也不过是想看看沈霁，两个人坐着说说话，没有压力也没有算计，让他觉得很舒服。
    最近实在是太累了，身体上的劳累倒是没什么，主要是心累，梁沛这几天也没少给他找麻烦。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整个梁氏就像是个巨大的笼子，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有时候忙到深夜，回家的路上看着车窗外深沉沉的夜色，他总会想，沈霁是不是受够了这些才走的。
    他一边后悔自己之前没注意到，让沈霁背负了这么大的压力，一边又觉得讽刺。
    因为他和沈霁的关系，公司里对沈霁多有微词，特别是有些股东，因为他和沈霁的关系，成天担心沈霁背后算计，分成他们的利益，一再质疑沈霁总经理的位置。现在沈霁走了，他们几乎走路都带风，之前那些质疑还不是因为忌惮沈霁的能力？
    沈霁对这一切早有预料，梁氏这么多年的发展，股东们心都被养大了，再加上这两年梁氏把手伸到了房地产那块抢手的大蛋糕上，触及了其他人的利益，怎么可能真正的平静。
    虽然最近这两年梁旭文的地位稳定了不少，但沈霁这个总经理的位置却是依旧坐的很辛苦。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梁氏在京市的地位举足轻重，的确是个年轻人施展抱负的好地方，但对沈霁来说，它太过磨人心志。
    在梁氏待久了，他总感觉自己已经老了，其实他也不过二十五岁而已。再这样继续下去，似乎用不了几年，他就要变成一捧黄土了，这种感觉实在不好。
    沈霁对梁旭文还算了解，看出他今天过来只是出于关心。两个人又简单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题，没再提起不愉快的人或事。
    两个人这么平静的聊天，没有目的也没有恶劣的情绪，梁旭文感觉内心无比平静，仿佛回到了过去。
    忽然，口袋里手机轻轻震了两下，将他从拉回了现实。梁旭文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他起身准备离开，对沈霁说：“最近你表妹和郑柳和走得比较近，你可以注意一下。”
    “多谢提醒。”沈霁送他到工作室门口。
    离开的时候，梁旭文回头看了一眼，沈霁虽然还没进去，站在哪儿看着他，梁旭文突然脚步一顿。
    他并不觉得开心，他很清楚，沈霁没有进去不是因为舍不得，只不过是出于礼貌而已。
    只不过这么远远地看了一眼，他才忽然意识到，其实这样的沈霁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就像他们公司某些眼高手低的高层股东，即使摆出一副瞧不起沈霁、高高在上的态度，也随时提防注意着他的动作。
    如果不是因为他和沈霁的关系、如果沈霁的相貌不那么出众，沈霁的能力怎么可能被那么多人忽视。这些被外界吹捧的东西，实在是拖累他太多。
    但即使是这样，沈霁这几年也没少收到其他公司抛出的橄榄枝，无论条件多么丰厚，他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或许是出于家教，不管对方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沈霁从来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甚至从不会摆出厌恶的神情。但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看出他的拒绝。
    梁旭文以往看过太多次，几乎习以为常，今天沈霁这样看着自己，他才真切的感受到这份拒绝的坚定。
    他是很平静的，反而无懈可击。似乎除了接受他的拒绝，再没有别的选择。
    梁旭文朝他笑了笑，抬步离开了。
    他压下心头的后悔和苦涩，这几年来他忙于工作，的确对沈霁多有疏忽，现在这一切就是自食其果。
    但他并不觉得他和沈霁真的结束了。
    沈霁刚刚开始新的工作，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他也需要将注意力放在梁氏。对两个人来说，现在都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他花了几年时间才走进沈霁的世界，他不相信有人可以在短短几个月就突破沈霁的心防。
    等一切稳定下来之后，他们再好好谈一谈。沈霁会知道，他是最好的选择。
    ·
    沈岚和郑柳和？
    沈霁也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会走得近，上次沈岚说起郑柳和还满脸鄙夷。不过就沈岚那个脑子，和郑柳和在一块儿，只有被骗这一种可能性。
    沈霁有些无奈，却也不准备干涉什么。
    他回到办公室没多久，门铃又响了，韩林过去开门，没多会儿就抱了捧玫瑰花回来，一进门就叹了口气，“这花要是再早十分钟就好了。”
    毕竟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他是真的想给梁总分享一下，这玫瑰开得有多漂亮。
    韩林满脸遗憾地将花放在办公桌上，沈霁却陷入了沉思。
    红色玫瑰被黑色包装纸包裹着，艳丽的花瓣上面散落着透白的亮片。自从那天早上开始，他每天都会收到这样一束玫瑰。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这花是梁旭文送的，心情很平静，收到就让人拿去丢掉，没有别的想法。
    但今天梁旭文前脚刚走，这花后脚就送到他面前，就像是刻意安排好的，一下就推翻了他之前的定论。
    按照梁旭文的性格，如果这花真的是他送的，他必然会亲自拿过来给他，而不是在离开之后，又另外让人送过来。
    沈霁拉开束缚着花束的黑色丝带，随手拿起一枝玫瑰，突然感觉指尖一阵刺痛。
    他下意识松手，任由那枝玫瑰花落到地上，散落了两片花瓣。这束玫瑰就连刺都很漂亮，硬刺□□却不狰狞，布满了整根花茎。
    韩林看了一眼，赶紧去给他找医药箱。
    对比之下，受了伤的沈霁十分平静，他看着自己冒出血珠的指尖，微微蹙眉，这真的是花店的玫瑰吗？
    第17章
    “老板，我查了附近近百家花店，都说这束花不是他们家的，也没有见过。”
    “嗯，知道了。”
    沈霁的神情看不出异样，韩林却是忍不住好奇，“老板，那束花有什么问题吗？”
    在韩林看来，那束花除了包装和色调有些单调，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这些年来沈霁虽然和梁旭文在一起，却也收到过不少其他男人送的礼物，那时候沈霁除了让他将东西退回去，也没让他查过什么。
    虽然找了那么多花店，都没找到任何线索。但他还是觉得沈霁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有些奇怪，过于重视了些。
    沈霁默了会儿，说：“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那还继续查吗？”
    沈霁说：“下次再有人送花过来，你亲自去问一下送货员，如果他不说，就派人跟着他，看看能不能查到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好的。”韩林点头，又问：“那束花怎么处理？”
    沈霁看着文件，头都没抬，“扔掉吧。”
    “哦。”明明不想要这花，却又那么重视，韩林更觉奇怪，但还是没有说什么，拿着花离开了。
    韩林走后，沈霁放下了手里的资料。
    他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过于敏感，但他的确是抵触无法预料的事物。他也希望，这次只是他想多了。
    桌上手机轻轻震了两下，收到了新的消息。
    【霁哥，不想吃食堂，下午有时间请我吃饭吗？】
    让人请吃饭还这么理直气壮，也就只有齐越了，沈霁看着后面那个小兔子星星眼的表情笑了笑。【好，我下午去接你，你想吃什么？】
    齐越回消息很快，【不用啦，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自己过去找你。】
    沈霁给他发了定位，对韩林说，“今天下午的行程给我看一下。”
    除了一个线上会议，今天晚上没有需要在工作室这边处理的任务，齐越下课的时间在五点四十，时间上没有任务问题。
    “给我找一个适合年轻人的餐厅，预定下午六点的包间，一会儿的面试结束之后你就可以下班了。”
    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韩林也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闻言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