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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8)

      因此被改变了命运的人,种下了因便会有果,虽然不用偿还气运,可因果总是要还的。
    贺老太太最后悔的事就是把老三一家撵出去,谁能想到呢,这一家三口的福气在后头,先甜不是甜,后甜才是真的甜。
    以前这一家三口在县城里头,她想多关心关心都难,现在好了,小孙子要去京市上学,老三两口子还能跟着去京市不成,只要留在村里头,亲母子哪还能有什么隔夜仇。
    老太太盘算的挺好,可惜,这一家三口在村里待了连半个月都没有,就搬去京市了。
    贺知年考的是医学院,学的是中医,他这一生都在致力于推广和弘扬中医,四十岁时便被评为国医圣手,八十岁时已然桃李满天下。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对照组大家长
    余山村, 张老太正热热闹闹的给小孙女过满月。
    这可真是稀奇了,今年跟往年没什么不同,大家伙照样是勉强吃饱肚子。
    张老太上头有四个孙子孙女, 哪个也没办过满月, 就这个小的得张老太喜欢, 不光特意摆了满月酒,还取名为福星袁福星。
    张老太, 原名张桂花,年轻时就守了寡, 这些年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三个儿子拉扯大,给他们娶妻生子, 也落下了一个泼辣的名声。
    老袁家隔壁,贺家也有一个刚满月的孩子,跟袁福星是同一天的,被贺老爷子取名为贺光。
    张老太是年轻时守了寡,贺老爷子则是年轻时丧妻,也是一个人把孩子带大。
    贺老爷子年轻时上过两年私塾, 认字, 家里的儿孙都是他起名,他有三个儿子, 老大贺有粮,老二贺有福,老三贺有德。
    到了孙辈这里,大孙女刚生下来的时候, 刚好看见挂历上北国风光这四个字, 所以就给孩子们顺下来了, 贺北, 贺国,贺风,贺光。
    已经换了芯子的贺老爷子,正在院子里烧水,每次醒过来首要的事情就是洗澡。
    他这回醒过来的时候,照样没有察觉到原主的灵魂,但却能感知到原主身上最大的执念希望几个孩子都能好好的。
    贺知年觉得,既接管了人家的身体,也该消了人家的执念。
    只是原主的执念太过抽象,几个孩子怎么才算好好的,那就见仁见智了。
    丫头片子过什么满月,就知道瞎显摆,爸,要不给我儿子也办个?贺有德期期艾艾的道。
    贺知年头也不抬:来不及了,今天不就是光光满月。
    那要不然过百日?
    贺知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右腿,原主平时喜欢偷偷去山上打猎,弄些油水来给几个孩子补充营养,但是两年前上山出了意外,右腿摔伤后一直没好,一负重就疼,而且走路的时候也能够看得出来。
    原主的这几个儿子,说起来也有些让人一言难尽,大的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奸懒馋滑四样基本上都占上了,彼此之间还互相影响,当然不是什么好影响就是了。
    小儿子贺有德最大的特点就是馋,提议给贺光摆满月酒、过百日,都是为了吃口好的。
    不过前面几个孙子孙女都没办过,贺知年还是想把一碗水端平的:你要是能出粮食就办。
    贺有德撇了撇嘴,他要是有粮食,自己吃不好吗,用得着拿出来请别人吃。
    他爸也是,自从伤了腿,家里再也吃不上小灶了,工分也比之前少了,人家家里是越过越好,他们家是越过越差。
    寒冬腊月,地里头没什么活,外面又冷,大家伙基本上都在家里窝着。
    三个儿子,三个儿媳,看着老爷子自己在外头劈柴烧水,谁也没动手帮一下忙。
    有粮媳妇还跟有粮小声嘟囔了句:大冬天的老爷子还敢洗澡,也不怕冻感冒了,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老爷子不光折腾着洗了澡,还晒了被褥枕头,洗了床单和枕头套,连床上铺的席子都拿出去擦了又晒,住的那间屋子更是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
    老大贺有粮,看着都替老爷子觉得累,好不容易猫个冬,不好好歇歇,忙活什么呀,家里又不脏。
    终于忙活完的贺知年,一边给自己按摩右腿,一边思量着明天要去县城买的药材,治疗右腿的药,还有除虱子的药。
    有粮媳妇进门之后,家就是她管着了,钱也是她拿着,老爷子虽然是明面上的一家之主,可兜里头却没什么钱。
    有粮是懒,有粮媳妇是抠,想从有粮媳妇手里拿钱去买药,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贺知年两辈子也没当过父亲,头一次当父亲的,三个儿子年纪大到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老话说,树大分枝,人大分家。老三有德的儿子今天都满月了,也到了该分家的时候。贺知年平静的扔下一个炸弹。
    天色此时有些昏暗,但是并不影响大家伙把老爷子脸上的表情看清楚,就挺平淡的,好像刚刚说的不是分家,而是吃饭喝水这样的小事。
    管家的有粮媳妇头一个不同意:别啊爹,您老人家还在呢,我们得好好孝敬你,分什么家?
    分了家就不孝敬我了?
    那不是,咱这不是就一套房子吗,又没法分开住。有粮媳妇讪讪地笑了笑,她现在是管家的,男人又懒,全家最不希望分家的就是她了。
    原主腿没伤之前,那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能干,别看就一套房子,可这房子大啊,给每个儿子都盖了两间房,虽然没分家,但已经是各住各的了,起码在房子上没什么牵扯。
    贺知年压根没理会有粮媳妇,一家之主别的做不了主,分家的事儿还是可以做主的吧,而且既然有不想分家的,那肯定有想分家的。
    房子一家两间,堂屋、厨房、南屋共用,碗筷都是有数的,按人数拿。有粮媳妇,我记得家里应该还有一百二十块吧,分成四份,我老头子自己过,也单拿一份,家里的粮食按人头分,大人算一份,小孩算半份,年底队里的工分就各算各的了。
    不等儿子儿媳们发表意见,老爷子三下五除二,就把这点儿家底分配清楚了,公平是真公平,可关键就是太公平了。
    有粮媳妇儿耷拉着一张脸,家里的钱她管着,公公表面上不闻不问,可谁成想心里头这么有数,她手里还真就握着一百二十四块八毛五。
    家里有多少东西,贺有福心里也是有底的,但是:爸,贺国是咱们家的长孙,是不是能单独拿一份粮食?
    贺有粮有一女一儿,大女儿贺北,小儿子贺风,贺有福的儿子贺国,比贺北小一岁,比贺风大两岁,按着年纪,确实是家中的长孙。
    长孙金贵,那长子是不是也要多拿?有德家的贺光刚满月,年纪最小,是不是也要分家的时候多补贴点儿?就照我刚才说的那么分,往后各过各的小日子。
    有粮媳妇又问了句:爸既然这么分家,哪个儿子都一样,是不是到时候养老也一样?
    既然分家的时候没跟着长子,也没让长子沾光,那将来养老的时候长子也不能拿大头。
    都一样。
    老爷子一锤定音,有粮媳妇踌躇再三,还是进屋把钱拿来了,一百二十块,分成四份,她手里就剩三十了。
    家里能分的东西还真不多,农具都是生产队统一分配,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最金贵的就是粮食了。
    称量分好,各把各的粮食带进自己屋,贺知年也拖着自己的那份回去了,不是他背不起粮食,是这条右腿实在不能再负重了,他要是再晚来个十天半个月,有钱买药也治不好这条腿。
    第63章 对照组大家长
    你说爸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要分家?
    有福媳妇这两年就没见公公像今天这么硬气过,自从伤了腿之后,十里八乡有名的能干人, 也蔫巴了。
    贺有福一直自诩是家里最聪明的人, 别人看不透, 他可看透了:老爷子今天上午就不对劲,又是洗澡, 又是打扫卫生,还不是被隔壁刺激的, 以前老袁家哪比的上咱们家,现在人家生个女娃还热热闹闹地办满月酒, 老爷子心里能不别扭吗?
    再说了,大嫂以前那么巴结着咱爸,自打老爷子伤了腿,大嫂别说巴结了,有时候还怪老爷子没用呢,再看看隔壁老袁家, 一样是自己把孩子带大, 张老太在家里可一直是说一不二,爸自己伤心呗。
    有福媳妇点了点头, 也觉得是这个理儿:分家大嫂什么光都没沾着,老爷子也算是出气了。
    出气?贺有福嗤笑了一声,老爷子心里憋闷着呢,你看今天分家的时候, 谁也没说要跟老爷子一块儿过, 就老爷子那脾气, 一辈子活得比别人体面, 老了却不被儿女稀罕,难受着呢。
    难受你还不去安慰安慰你爸?
    贺有福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还翘着二郎腿,可就是没再说话。
    爸就是脾气太犟了,这个家谁都能提分家,可爸最不该提,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能干人呢,腿伤了之后,别说去山上打猎了,每天赚的工分跟村里老太太们一样多,那腿看来是好不了了,而且眼瞅着是越来越严重。
    不分家,大家一起吃饭,老爷子就算干不动了,也能吃碗饱饭,可分了家,大家各过各的,谁还管老爷子?
    贺有德正在跟自家媳妇儿忆当年:你是没赶上好时候,以前大嫂二嫂坐月子的时候,老爷子腿还好好的,坐月子天天有鸡蛋吃,还能喝几回鸡汤,哪像你现在,穷命哟!
    有德媳妇跟大嫂是远房亲戚,这门婚事还是大嫂介绍的,她不像丈夫那么馋嘴,就是犯愁。
    分家了,饭就得各做各的,可家里就一个厨房,咱们肯定得排在最后,冬天还好,不用去地里上工,开春可怎么办?
    犯什么愁啊,咱用厨房的时候不抢第一个,你就看二嫂什么时候做饭,她做完了你再去,也不用她刷锅,就用她们家用过的锅,里面肯定得有点油水,大嫂就算了,那个抠门劲儿。
    其他两家两口子都能聊一聊,老大贺有粮这边,有粮媳妇根本找不到人聊。
    女儿六岁,儿子三岁,还都是不懂事儿的年纪,她家男人呢,睡得比谁都早,孩子还没睡呢,这人呼噜就先打上了,心咋就这么大!
    现在是六二年,贺知年以前研究经济的时候,也研究过这个特殊的时间段,对一些基本的物价还是有所了解的。
    只是中药材的价格还真没怎么注意,不知道这三十块钱够不够他把腿伤治好的。
    贺知年不光给右腿按摩,还试着在右腿不负重的情况下,慢慢舒展全身的经络。
    原主虽然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爷爷了,可今年其实才四十九岁,但是看脉象,这是六十九岁的身体,除了右腿,身上还有不少别的毛病,需要好好调养调养。
    第二天一早,贺知年把最厚实的衣服都穿上了,还带了一床被子,右腿可不能再受寒了,他去大队部借了辆牛车,驾着车过去的,余山村太偏了,公交车根本不通。
    路难走,牛拉车又慢,贺知年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驾牛车他还是第一次,一路上走走停停,中午了还没到县城呢,倒是碰上了辆拉货的卡车。
    大爷,你这是要去县城吗?能不能去农业局给我捎个信儿?我是省化肥厂来的,给咱们县送化肥,这不车坏在路上了,你帮我问问农业局那边能不能派个人来修车,实在不行,就去市里请个师傅来,这车总不能不管。
    这卡车在省城都是稀罕东西,也不知道县里有没有能修卡车的师傅。
    卡车啊,还是这种老式的卡车,原理贺知年都知道,他还曾经上手拆装过,只要不是坏了什么零件需要换,他应该能成。
    我这牛车慢,也没去过农业局,一来一回的,估摸着你得等到晚上了。这样吧,我以前在修理铺待过,见了师傅修过,你让我试试?
    原主年轻的时候确实在修理铺呆过,但他待的是修自行车的铺子,不是修汽车的铺子。
    开卡车的司机,已经在这儿呆了小半天了,好不容易见着有人出现,也不想轻易放弃。
    而且这大爷虽然穿得不怎么样,但人很有范儿,不像是个普通的老农民。
    你先看看,不能修就算了,千万别把车弄得更糟,要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先别动手,先跟我说,把我说明白了你再修。
    成。
    贺知年先围着车看了几个地方,又让对方启动发动机,才确认问题在哪儿,能处理。
    接下来就是一大堆的理论,听得人头疼,但越是晦涩难懂的理论名词,就越让人觉得高大上,觉得这老大爷有本事,还是个文化人。
    您修吧,我也没听明白,但听出您有本事来了。
    人不可貌相啊,这么一个驾着牛车不起眼的老大爷,居然懂得修卡车。
    眼睁睁看着对方钻进车底下,就用了一个扳手,几分钟的时间不到,就修好了。
    大爷,您抽烟,我姓刘,您就叫我小刘吧,还不知道您姓什么呢,就光喊大爷了。
    我不抽烟,姓贺。原主也不抽烟。
    贺大爷,您老可真有本事,不知道在哪上班?我以前是给厂领导开汽车的,但是也没敢上手修过,更何况是这大家伙,不瞒您说,我一直想跟行家学学怎么修车?
    贺知年没种过地,但从原主的记忆当中不难知道种地的辛苦,而且他这腿,就算是治好了,这一两年也不能负重。
    所以他停下来帮这小伙子修车,可不是单纯为了学雷锋做好事。
    修车的好处费,贺知年没收,但是对方让他教技术,那也成啊,不管是给领导开小汽车,还是开厂运输队的卡车,没有过硬的关系那可不成。
    小刘司机是真觉得这种地的老大爷有本事,会修车,还能说得头头是道,比以前钢铁厂的修车师傅都厉害。
    正好他们这化肥厂刚建半年,还有位置能安排人,别的地方不说,运输队他还是能说了算的,虽然整个运输队就只有两辆卡车,带上他也才只有两个司机。
    知道老大爷会修车,又会开车,一个临时工的位置,他还是能给的。
    第64章 对照组大家长
    阴山县, 隶属于省城,跟省城的距离并不是很远,按照原计划, 小刘司机当天就该回去的, 但他这不是车子坏了, 在路上耽搁了小半天,索性就第二天再走。
    大爷, 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先跟我去省城看看, 不过这一来一回的也耽误功夫。我还是建议您,等我半个月, 我回去给您开好了证明,您再来我们省化肥厂,到时候我来接您,我们过段时间还得往这边再送一批化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