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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述厌被电得脑子都有点不好使了,听得一懂半懂,就那么目光空空地点了点头,只记住了一个“等他出ICU徐凉云就会来”。
    那两天真的很疼,但一想徐凉云马上会来,陈述厌就撑下来了。
    等他出了ICU,他就等来了徐凉云的一通电话。
    那天也下着很大的雷雨,陈述厌手没办法抬起来,是警察把手机放在他耳边,让他听电话的。
    陈述厌尽量放轻松声音,朝对面喂了一声,问他:“你什么时候来呀?”
    徐凉云却没有回答他。
    陈述厌听到他那边雨很大,噼里啪啦瓢泼似的下着。
    徐凉云似乎没撑伞,陈述厌听不到雨砸到伞上的声音,就在电话另一头噼里啪啦地下。
    “你没撑伞吗?”陈述厌问他,“找把伞吧,会感冒的。”
    徐凉云依旧没吭声,沉默了很久,电话里的气氛比外面的天还阴沉。
    陈述厌莫名不安了起来,沉默许久后,他哑声唤了一声:“凉云?”
    “……陈述厌。”
    那是陈述厌记忆里,徐凉云声音最沙哑,最憔悴的一次。
    “我累了。”他说,“就这样吧,我们到头了。”
    “……散了吧。”
    然后电话被挂,世界一分为二,徐凉云彻底消失。
    在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响声里,陈述厌措手不及地迎来了他们的终焉。
    徐凉云在雷雨里来了,又在雷雨里离开了。
    第十六章 十五话“吃饭了没有?”
    徐凉云那通分手电话来得猝不及防,电话挂断以后,陈述厌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慌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赶紧让警察再打一个。可是无论再怎么打,都没办法拨通了。
    徐凉云再也没接过电话,嘟嘟的等待接通声像通往地狱的无尽路,遥遥看不到尽头。
    陈述厌一直没看到尽头。
    他那时候脑子一团乱麻,呼吸都不畅了。明明身上还疼着,手也动不了,他却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掀开了被子,疼得龇牙咧嘴也要翻身下床去找徐凉云。
    尽管他那时候都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但他就是觉得自己该出去找。
    可他哪里动得了呢,那么一翻身他就摔到了地上。陈述厌却不甘心,又挣扎着一把把自己翻过来,趴在地上接着往前爬,爬着也想去找徐凉云,看起来狼狈至极。
    ICU里的一群医生护士听到动静冲了上来,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回到了床上。他们不管陈述厌哭嚎挣扎着喊徐凉云,把他死压在床上扎了针镇静剂,这才算把他镇住了。
    陈述厌镇静了。可镇静的心绪挡不住潜意识的苦楚,他就那么平静地看着眼前,一直淌眼泪,手被刚才那一通闹搞得伤口崩裂,一阵阵痉挛地颤。
    他说让我再打一个电话,让我再打一个……求求你了,让他接电话吧。
    警察于心不忍,一直在给徐凉云打,可是怎么都通不了了。
    后来不知是谁给警察打了电话过来,他出去接过以后,回来脸色就变得一片青白。
    他说对不起啊小陈,你别给徐凉云打了。
    他不要你了。
    警察说,他真的不要你了……对不起啊。
    陈述厌看着深深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警察,觉得自己应该伤心欲绝一点。
    可他打了镇静剂,他伤心不起来,心情像一片平静的死海,甚至都没办法为这猝不及防就结束了的感情不甘。
    他觉得这也未免太荒唐,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像疯了。明明徐凉云说不要他了,他却在那里笑得像失心疯,一边淌眼泪一边笑。
    “……为什么啊?”
    他竭尽全力让自己伤心一点,问:“到底为了点什么……?”
    警察低着头,憋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他……累了吧?”
    这个理由就他妈搞笑。
    那天晚上陈述厌疼了好久,疼得就算打止痛药也睡不着。
    徐凉云就那样不要他了。
    他最后只留给陈述厌一通电话,然后消失,让其他人去面对他,自己躲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逃避他,不见他,用最冷酷的方式和他诀别。
    后来陈述厌大病了一场,高烧烧到直接昏死,把医生吓得不轻。
    再后来来过了许多人,他们来照顾他,可每一个人都不是徐凉云。
    等到陈述厌治疗得好多了,手差不多可以动了的时候,他终于拿起了手机。
    他试着给徐凉云发过消息。
    可徐凉云冷暴力得非常彻底,每一种联系方式都无一例外地全被拉黑。
    那个时候,陈述厌才终于在残酷的现实里迷迷糊糊地明白过来了。
    徐凉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要他了。
    五年的感情,加上暧昧的那一年,一共六年的感情,徐凉云说不要就不要了。
    于是陈述厌渐渐泣不成声,渐渐哭得声音嘶哑,身上的伤都跟着阵阵痛得厉害。
    没了徐凉云的陈述厌狼狈不堪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在医院做清创疼得惨叫,出院的时候连人带东西从楼梯上摔下来站不起来,半夜梦回那场暴行他尖叫着醒过来,怕得抓着头发惨叫着哭。
    两个月后他出院回到家,看到家里空荡了一大半。他知道徐凉云回来过了,但他不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