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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衣看着沈磡铮铮铁骨下的搓衣板,愈发觉得好笑,骗他这么久,向他要这要那,全是骗子。
他被一个傻子骗身骗心。
阿不,人家不傻,他才是那个傻子。
顾长衣也是不明白了,自己一个大好青年,为什么总是对沈磡心软,一心软就被骗,被骗着越来越心软。
他冷笑:“别提过去,说点不卖惨的。”
沈磡闭了闭眼,提及过去确实是他所能耍的最后的心机,但显然,顾长衣不吃了。
沈磡继续交代:“成亲之后,我本想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媳妇,我太想你当我媳妇了。我不想一直装傻,但是欧阳试探过你一次,你说如果我不傻,你就想出海远航。我……不想放开你。”
顾长衣不为所动:“别叫我媳妇,还有呢。”
“媳妇”的称呼又被没收了,沈磡脑子一团乱,不知道坦白什么能加分,什么能减分,他瞒着顾长衣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多到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说会不会被连根拔起,更加惹毛顾长衣。
“你逃婚的时候,我协助过你。”沈磡试探着坦白一些他认为能加分的谎言。顾长衣对大侠很有好感。
顾长衣豁然起火,沈磡真他妈会给他惊喜,那个大侠居然就是他!
自己当着大侠的面,说沈磡是赤子之心,当时沈磡心里在想什么?嘲笑他天真吗?
沈磡他么的会易容!
然后呢,他又曾经以什么样的面貌出现过多少次?眼睁睁看着自己满大街认错人很有意思?
“还有呢?”
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沈磡:“我是……明日楼楼主。”
还有呢?
顾长衣都不忍往下问了,越问自己越没面子。
“滚!你给我滚蛋!”
顾长衣火冒三丈,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黑历史都栽在沈磡身上了!
亏他洋洋自得地当着沈磡的面编排明日楼!
说什么养家!沈磡家财万贯需要他养吗?人家只想去避暑山庄快活!
顾长衣抄起一边的枕头砸到沈磡头上,有什么砸什么发泄。到后面不解气还从无涯境里抄家伙。
一个瓷白的小瓶子咕噜咕噜滚到沈磡脚边,沈磡定睛一看,是那个药瓶子,他悄悄攥在手里,里面有颗小药丸晃了下。
顾长衣看见沈磡跪在搓衣板上巍然不动的样子就来气,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讽刺他砸这点枕头衣服不自量力,妇人之仁。
他恨恨地从无涯境里搬起一块石头,又恨恨地放下了。
气死了。
“出去。”
“媳妇……”
顾长衣捂住肚子倒在床上,气若游丝:“再让我看见你一眼,我会气到流产。”
沈磡面色骇然,眼眶赤红,他怔怔地站起来,想去抱顾长衣,被他甩开手。
“我没事,你再不走就说不准了。”
顾长衣没想到,有朝一日,拿肚子里这东西威胁人还挺好用,杜绝了某个人死皮赖脸抱着他喊媳妇求原谅的可能。
“对不起。”
沈磡沉默了一下,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轻轻掩上门。
暗卫站在门外,全都听见了里面的吵架,面面相觑,像是小孩听见了大人吵架似的,大气不敢喘。
他们主子……完蛋了,还殃及池鱼。
……
顾长衣掀开被子,自暴自弃地把自己包进被子里。
他还真情实感地担忧自己生个小傻子,担忧个屁。
倘若真是个傻的,那估计也是随自己,跟沈磡没关系。
顾长衣在被子上蹭了蹭眼角,眼眶发红。
太过分了。
原来这两个月他都在沈磡面前班门弄斧,对方看他就跟老虎看耗子打滚似的。
还有外面那一群暗卫,他沾沾自喜,以为是靠自己能力从明日楼赚来的高质量护卫,结果人家他妈主子是沈磡!
自己不过是狐假虎威。
他还不如狐狸呢,他其实不过是被沈磡的犬牙围在中心里的金丝雀。
长依园给谁修的?
长依园卧室下面的牢笼给谁修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明明有那么多机会早点说真话,偏要等他怀孕了无可挽回了才说。
这是吃定他了?
只有自己傻傻的,无涯境的秘密用去换沈磡的治疗。
空手套白狼可真有一套。
顾长衣闭了闭眼,眼前浮现过往的一幕幕——
“纵使侯府腌臜污秽,不还有沈磡赤子之心?”
“我和沈磡成亲了,他闹笑话丢的是我的脸,我不在乎!”
“不委屈,真的。”
“从今天开始,沈磡归我管。”
“我相公的事我还不能做主?”
他说过的话,句句打脸。
……
“媳妇亲亲我就不疼了。”
“什么是男的?”
“媳妇,她想打我,我好怕。”
“媳妇,你是不是挣了很多钱……那可以送我一个洞房吗?”
“媳妇,你帮帮我吧。”
“我媳妇这里都瘦没了,可以治吗……我会治……”
……
沈磡说的话,句句骗他,骗身偏心。
顾长衣懊悔不已,他怎么就没早看出沈磡在装傻充愣,被骗着抖出秘密,被骗着治疗脸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