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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不必还了,赏赐也不必还,你的便是我的。”
顾蓁:“……”
良久,戏楼的小厮进了屋去,想是好戏已然开场,再无需招徕。间或有咿咿呀呀的唱腔传了出来:
“可正是人值残春蒲郡东,门掩重关萧寺中;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2]
戏文到底是戏文,正是现世得不到,才在戏文里满足。可谁若是照着戏文里的去做,女子不顾身份悬殊,自奔委身,不知会遭受多少苦难。
顾蓁终于回过神来,推开他,又擦了擦脸上眼泪。
“二爷说笑了,您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方才是我逾越了,纵然……纵然我心中爱慕您,也是不可能的。”
段景思袖中取出一方丝帕,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眼泪。
“你看那边。”
那是金陵最大的书局轩墨堂,此刻人头耸动,往来不绝。
“此刻,你的话本子已然进了那里了,说不定有一日,我还要靠你养活呢。”
顾蓁先是震惊,接着扑哧一笑,她脑中闪过段景思来她这儿讨钱,她却数落他花多了的画面。
话已说到这份儿上,她若再不应声,便是矫情了。段景思将她手里的画册随意丢在桥边,揽着她的肩,看荷花灯一盏盏飘向河心。
段景思幽幽叹口气:“蓁儿,你怎么就这样轻易应了我,你应该再推辞一下,我才好把东西送给你。”
顾蓁:“……”
说着打开匣子,竟是一套整套头面,掩鬓、满冠、分心、花钿、珠钗、耳坠,皆是齐全,零零总总,约有二十余件。有些坠珠,有些是镶金,皆呈花形,桃李杏梅,各种都有,看上去又是贵气,又是雅致。
顾蓁脑中蒙了,这个他宝贝着,不许任何人看的,竟然是送给她的?
“自我发现你的女儿身那一刻起,我便日日盼着春闱早些来,盼早有今日,每次见了都忍不住买,渐渐的就有了这么多。以前道士说我有什么天煞孤星的凶命,需中进士才可解除,我从来没放在心上过。然而,当我发现你的女儿身后,却有些害怕了,万一……万一那是真的,我只盼能早些科考,于是也能早些娶你。这是我段家的聘媳之礼,我特意问母亲要的。”
顾蓁愣了一愣,用丝帕掩住脸颊,泪水滚滚,却是如何也掩不住。她喜欢他得紧,纵然推辞,也不过是自卑心理作祟。
陡然间过往期盼的事儿全成了真的,她心中害怕,害怕这是黄粱一梦。
“您……您说的是真的?可不许骗我……”
“决不骗你。”
哭也哭过,事情也说清楚了,顾蓁越发不好意思了起来,掩面跑回了客栈。
一连几天,她都扭扭捏捏的,幸好段景思也十分忙碌,又是领旨谢恩、又是拜谒故旧,日日忙到晚上才回,顾蓁倒省了尴尬。
三月十六,段景思领旨,赴青森为县令。如他们这般新晋为官,都须得派往地方历练,段景思在青森任期为一年,也不算久。赴任之前,特许了一月之假,回老家吴江府报喜。
作者有话要说:
[1] 《夏仲御别传》。
[2]《西厢记》。
第66章 投宿
金陵距离吴江府并不近,马车须得四五日车程。林中小道上,二人同坐在前室,为赶路方便,顾蓁仍作小厮打扮。
这日天擦擦黑时,错过了客栈,只好找户人家投宿。段景思寻了一家房屋整洁、院子里还晒了些药草的,轻声扣门。
前来开门的是名三十出头的妇人,小腹隆起,约莫是有四五个月身孕了。她见天快黑了,却有两个男子前来投宿,有些紧张。
段景思出言解释,且将证明身份的公文与之看过,她才放二人进来。
“我姓何,二位贵人勿怪,夫君出门采药去了,今晚不在家,是要多个心眼儿。”何娘子一边说着,在顾蓁身上多打量了几分,一边命唤作朴哥儿的八九岁男孩儿上茶。
她的夫君是本村的郎中,段景思正是看见院中晒的草药,才选的这家投宿。
“勿要麻烦,是我们叨扰了。”段景思阻止去倒茶的朴哥儿,又拿出一锭银子。
何娘子笑着收了,又要与朴哥儿一同去做晚饭。顾蓁却拉住了身怀六甲的她,让朴哥儿带路,自告奋勇地做了饭。
绿豆粥、南瓜饼、腊肉炒莴笋、自家腌制的辣萝卜干儿。朴哥儿得了何娘子的授意,去门口的缸里捉了条鱼。顾蓁又做了个糖醋鱼,吃得何娘子赞不绝口。
“小哥儿看着也不过才十三四岁,手艺真是好,尤其这鱼,做得真真儿是精细可口。哪像我家这馋虫,成日毛毛躁躁的,鱼鳞子都刮不干净。”
然而朴哥儿果然馋,回嘴也顾不上,吃得满嘴流油。
顾蓁最是会察言观色、嘴上抹蜜,笑嘻嘻地说:“能吃是福,朴哥儿年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