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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敢杀的,可惜落在他手中,做了帮凶。”
她俩踮起脚,扒开灌木丛,将将走了几步,就听身后有人道:“还没完?”
妇人神色一凛,将顾蓁往地上一推,作弄起娇媚嗓音:“一点儿也不听话,姐姐不快活。”
蜡黄脸汉子鄙夷道:“啰唆。”自己提了刀,往前边走去。顾蓁眼里全是惊恐,挣扎着往后缩。
汉子道:“别怕,我手很快,你不会有什么痛……”
然而“苦”字还未出口,一柄短剑从他胸口没了出来。
妇人握住剑柄,狠狠一转,大股鲜血从汉子胸前滴下,染得衣襟一片血红。片刻之后,她拔出短剑,一脚踢在男人肋骨上,又仔细检查了他的鼻息,确认无误后才拉了顾蓁的手:“走!”
挽着顾蓁踏风踩云,妇人穿花拂树,一路狂奔,也不知行了多远,天擦擦黑时,才敢停下脚步。
二人寻了一处山洞,妇人打了一只野兔,烤得油滋滋、香喷喷的。诱惑顾蓁细细讲了她的故事,才肯给她吃。
顾蓁说完,一口气啃了半只,才抹抹油嘴,嘟囔道:“姐姐和我爹是什么关系啊?”
妇人扑哧一声笑了:“虽说平日希望别人叫我姐姐,可你若叫我姐姐,岂不是乱了辈分?我叫窈娘,跟你爹,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她眼神渐渐悠远,声音也清淡起来。
是个有些俗套的故事,乱世难活,窈娘学得偷技,十七岁出山,一年时间里,偷遍澜州大江南北,直到遇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那个男人也不送她去官府,却总是一次次坏她好事。她前脚偷了知州家的翡翠杯,后脚脖子上就多了一柄寒剑,刚刚偷了某家富户的黄金,自家的老窝就被端了。
他总是说:“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好了,她以为他只要得到了她,就不再搅事情了,某个月夜,自荐枕席,将他的刻刀偷了放在自己胸脯上,以为怎么着也会让他心猿意马一回,岂止转身却被人连人带被子丢去了大街上。
“卿本佳人,奈何自甘堕落。”
直到那一日,他离开澜州,她躲在屋檐上悄悄看,一名戴着帷帽的白衣女子,与他一同上了马车。他那时正在雕一个什么小物甚,大约就是车上女子的小像。
一些碎木屑掉落在了横木上,马车里伸出两只柔荑,捡了木头,用帕子包住。
光是看这一双手,窈娘便知自己不可能了。她弃偷从良,嫁了人,岂知又遇人不淑,过了几年日子,一气之下将夫君打了一顿,跑了出来,又重操旧业。结果没过多久,遇上那蜡黄脸汉子黄平,不得已做了他的帮凶。
“等等。”顾蓁放下骨头,“你是说,我爹不止雕刻功夫一流,且长得又高又帅,还有钱?”
窈娘也啃得满嘴流油:“到位,便是这样。”
“还有我娘,”顾蓁上下打量窈娘一番,“窈娘你都这样美,光看我娘的那一双手,就自叹弗如了?”
顾蓁自小便被带到吴江府,早忘了爹长什么样,娘更是从未听过,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窈娘哼了哼鼻子,颇有些不满,看看顾蓁的一双眼睛,又默默点了点头。
“不对呀,”顾蓁搓了搓自己的脸,“他们长得那样美,我怎么长成了这样?”
窈娘也扔了骨头,用油手搓了搓她的脸,扯扯她耳朵:“你是还没张开,再张两年,比我还是差点儿,好歹也能看。”
顾蓁抱住窈娘的腰,咯咯咯笑个不停。
窈娘也回抱住她,幽幽叹气道:“如果你爹还在,怎会让你受这些苦?”
顾蓁忍住眼泪,笑嘻嘻道:“我不苦,疼我的人多着呢。”
顾蓁又仔细问了些她父母的情况,可惜当初在澜州,他爹是化名,窈娘所知有限。问了半天,自己身世还是一团秘。
月朗星稀,二人烤着火在洞里睡了一觉。
翌日,窈娘决心先护送顾蓁回云岭书院,自己再闯荡江湖去。
窈娘的脚受了伤,武功虽还在,行动却有些不便,顾蓁便自告奋勇来背她,一边走一边盘算:“我背了窈娘,有没有脚力费?”
窈娘嘴里含了根狗尾草,毛茸茸的梢头蹭得顾蓁脖子有些痒。
“有唉,你背我一文钱,我护送你回去十金。”
顾蓁:“……”
唰的一声,窈娘的短剑刺在她脚边,一只紫色的大蜘蛛登时毙了命。
“你瞧瞧,”窈娘笑嘻嘻地说,“我这护送值不值十金?”
顾蓁:“……”
走了一路,到了一处小溪边,顾蓁有些体力不支,脸色也白了起来。她将窈娘放在一块大石头上,自己揉起了腰。
窈娘不满地大叫:“这才走多久呀,小蓁儿,别想偷懒!”
“不是……”顾蓁吞吞吐吐道,“我近来娇气得很,腰老是酸得很。”
窈娘是过来人了,一看便知怎么回事儿:“你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