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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皱着眉头,似乎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不过一瞬,宋兰沚抬起头,看了白管事一眼,后者立刻会意,提着有些严厉的语气道:“哪家的小厮、丫鬟没事干,皮痒了,白日青天的,围在这里看热闹?”
    要知道,处置下人,也要看时机,譬如偷鸡摸狗、手脚不干净、以下犯上冲撞主子这些事儿,须得杀鸡儆猴,当着一众仆人的面责罚事主,才有效果。但有些事情,虽则是下人间的,却关系主子秘辛,必得悄悄处置了。
    偏偏今日闹将起来的钱顺儿,似乎打定主意鱼死网破了,趁着众下人还未走之时,大声说:
    “两位姑娘,前日我猪油蒙了心,犯了浑,受过两位贵人教导后,我幡然悟了。云岭书院何等清白圣地,怎容我这种小人玷污。可是,谁知道还有愈加腌臜的事情?”
    “为著书院的名声,我钱顺儿脸也不要了,任贵人们如何处置也要说,方宴身为男儿,勾引他家公子史唯,同吃同睡,日日在这清贵之所行淫乱污秽之事,实在是无耻之尤!”
    在场的丫鬟小厮皆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窃窃私语起来。本朝高位贵人之间,并不乏养娈童小倌儿的,男风之好亦在私下悄悄流传,然则此事有碍人伦大妨,深为清流士子所耻。
    有一年,某个闲散王爷在金陵郊外畜养小倌儿,做得太甚,引清流士子集体弹劾,最终迫使今上将王爷贬出了京城。
    云岭书院为清流之首宋太师所建,引领众人躬耕陇亩、日夜苦读,却传出这等腌臜之事,置宋太师的脸于何地?置天下读书人于何地?
    段景思眉头深深皱起,他早觉得史唯、方宴两个关系不一般,没想到,竟是这样。又见得站在自己身前的顾蓁,毛茸茸的小脑袋晃来晃去的,蹭在自己前襟上,下意识的,便往后退了一步,与之保持距离。
    恰好又瞥见,那边的宋玉宁也蹙着眉头,眼神在方宴与顾蓁之间来来回回打量。
    白管事喝道:“大胆!没凭没据的,以下犯上,可知何罪?!”又撇着还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众人,“还不都滚下去,都不想干了是不是!”
    丫鬟小厮们面面相觑,噤声再不敢言,缩着脖子,便要下去。
    却听宋兰沚淡淡道:“事情已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们若回去,指不定谣言如何四起。不如就当众审个清楚,诸位也做个见证,事情到底是如何,日后若有乱嚼舌根的,可要当心些。”
    她这一番话说得平平淡淡,众人却好似受了什么钳制一般,满屋子鸦雀无声。白管事便细细审了钱顺儿。
    原来这钱顺儿自从上次被方宴告发后,便刻意留心了他们院子,平日趁着方宴外出,就进他们屋子四处翻找。他本来就会小偷小摸,在这等事情上十分在行,连着几次,终于让他找着了端倪。
    钱顺儿扬起一大沓信来,脸上是十二分的得意:“二人分离之时通信不绝,十分露骨。”
    白管事接过信来,才看了两三句,便神色一顿,叠了信塞入信封里去,躬身对宋兰沚道:“恐怕污了主子眼睛。”
    宋兰沚也不去看那信的内容,却盯着那厚厚的一沓,疑惑道:“他二人不过分离个把月,信竟如此之多?”
    钱顺儿还未答话,宋玉宁便义愤填膺道:“想是情根深种、难分难舍呗,”说着往方宴那边恨恨啐了一口,“我早知这人男面女相、油头粉面的,不是什么好货色!”
    还拿眼睛往人群里的顾蓁身上瞟去。
    顾蓁此时哪有心情在意宋玉宁,只是可怜方宴,这罪名一旦坐实了,纵然云岭书院留他一条小命儿,史家那些族老也得当众打死他,以振家风。
    她道:“宴哥儿,你有什么委屈,一定要说出来,宋二姑娘一定会为你作主的。”
    方宴面上涨得通红,眼里泫然欲泣,却只是低低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能说……”
    宋玉宁冷冷笑道:“还问个什么,让我说,唤了掌刑的来,先打个一百板子,什么都老实了。”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似乎也认同这说法,左右此事物证俱凿,方宴无论如何也是得挨罚的。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动我的人,谁他娘的敢?!”史唯迈着大步子进了来,他穿了一身八答晕春锦长衣,闲闲摇着一把洒金扇子,显得富贵无俦。只嘴里吐的话,却与这通身的贵气不太相符:
    “我史唯最是个记仇的,睚眦必报,辣手无情。谁动了方宴一根手指,我便要他整个胳膊来赔!”说着满脸阴鸷地瞟了瞟宋玉宁,又看向钱顺儿。
    钱顺儿倒好,做惯了下人的,这种气受过不知多少回,宋玉宁却是气歪了鼻子,指着史唯骂道:“好、好、好!你两个做出这等淫乱腌臜之事,还敢这等无礼,反了天不是?!
    方宴见主子来了,也有了些底气,哭兮兮地道:“不是这样的,那信是……”
    史唯瞪着宋玉宁,抢声道:“怎么样?许你热脸去贴冷屁股,缠着梁皖不放,就不许我两个你情我愿,主仆情深?”他刷拉一声抖开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