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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6

      顾蓁出言道:“张铁牛,麦苗和豆芽,可是你的孩子?”
    张铁牛伏在地上,重重叩了个头:
    “我与杏花虽然从小相识,也互相有情,可绝对清清白白,尤其是她嫁给韩大力后,为着避嫌,我虽仍钟情与她,可面也没有见过几回。众人乱传,不过是那些长舌妇在背后嚼舌根,我看不过,说过她们几次。”
    “可有证据?”
    张铁牛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闭上眼睛,绝望地说,“十多年前,我就已经不能人事了。”
    那年张铁牛与李樟树同去山里挖人参,回来时,他们路遇怪事,双双跌下悬崖,李樟树当场惨死,张铁牛虽捡回一条命,却伤了身子。
    “此事东街的陈郎中可以作证,当日我被救回来,是他替我治的伤。”
    顾蓁退后,再不说话,县令立时派人去请陈郎中,证实了张铁牛所言不虚。
    如此一来,事情又清楚了,韩大力被酒馆儿里两个地痞激怒,回家之后欲要逼奸亲生女儿,被张铁牛阻止。李杏花后下毒杀人。
    李杏花为哥哥李樟树能娶上媳妇儿,被迫嫁给韩大力,又长期遭受暴力,连自己孩子亦护不住。固然其情可悯,然则,人,终究是她杀的。
    黄县令想了想,又询问了各人意思,命张铁牛抚养麦苗、豆芽两个孩子,将李家财务尽数留给他,又将李杏花的斩刑改为了绞刑。
    黄县令虽是个九品芝麻官,然却是个有见识的,如此判案,既遵了法,又全了情,十分合理。
    然而顾蓁却大叫一声:“大人不可!”
    黄县令蹙起眉头,这个人数次出言干扰公堂,他已然忍让了许多,这厢倒好,还来左右他判案。
    “纵然杀人者死,也有法外容情之时,李杏花杀韩大力,其情可悯,试问大人,若是您的女儿有她这般经历,您也硬得下心肠吗?”
    李杏花、麦苗、豆芽几人都哀哀大哭起来,连堂下也有人长吁短叹。
    “大胆!”黄县令气得吹胡子瞪眼,“本官判案,岂容你黄口小儿置喙!来人,给我叉出去!”
    “慢着!”一名青年男子从外缓步进来,他脊背挺得笔直,端正又严肃,周身的冷冽之气,令围观的百姓自动退让出一条道来。
    黄县令下了堂来,朝他拱手作揖:“是段举人。”
    段景思也回礼:“黄县令。”又十分客气地道,“这是我家小奴,没什么见识,冲撞了大人,我这就领回去责罚,万望大人不要见怪。”
    黄县令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客气了几句,为张铁牛、麦苗与豆芽三人安排了住处,便下了堂。
    出了县衙,顾蓁梗着脖子忍了一路,到了郊外时,再也忍耐不住,往一片杂草地上乱踩乱跳:“狗官!狗官!”
    “黄县令秉公执法,算不得错的。”
    “就是错了!”顾蓁急得红了眼。
    段景思又数落她:“你在堂上当着众人的面,让黄县令下不来台,他纵然有心为李杏花开脱,现下也不能了。”
    “你胡说八道,你们,当官的,和马上就要当官的,都是嘴上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猫鼠同眠!想着草草了事就完了,好去吃香喝辣、拥花眠柳,哪里知道我们平头百姓的苦处?!”
    段景思呼吸滞了一滞:“你当真这么想?”他当真定定看向她,眼神温柔又坚定。
    直到此时,顾蓁才发觉他眼中满是血丝,下巴上也有些青青的胡茬儿,一看便是连日劳累、休息不足。
    她的气一下就消了。不,她才不是那样想的。
    樟树下,段景思默默往前走,顾蓁慢慢跟着。天边的夕阳,将二人身影拉得老长。
    半月后,李杏花免于死罪,但到底是杀夫重罪,判了流刑去三千里外的肃州,且十年之内不得回乡。
    顾蓁初听时,极为欢喜,可后来一打听,又偃了旗。肃州地处北边,极为苦寒,李杏花身为女子,独身而去,不知还有没有命回来。
    段景思回来的时候,顾蓁正用扫帚生闷气扫着院子。一下一下的,似将全身的狠劲儿都发在了手里这根棍子上,嫩竹枝做的扫帚都要给扫秃了。
    二人那日争吵后,一直没怎么说过话。如今判决下了,顾蓁知道是段景思从中斡旋,主动示了好。可饶是这样,她心中还是有气,只敢把气撒在手里的扫帚上。
    看见段景思回来,她立马换了副开心的面孔,轻轻地扫着地。
    “别装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段景思是个一针见血的人。
    顾蓁立刻垮下了脸。
    然而段景思关心的点却不在这里:“蓁哥儿身为男儿,却为李杏花这等女子感同身受得紧,甚至《玉蝴蝶》诸话本子,女观众也说你写得十分到位,却是为何?”
    顾蓁心头咯噔一声,握扫帚的手更紧了几分。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隔壁院子那棵高大桑树正结了串串桑葚,伸了几枝进来,此刻红红黑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