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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2

      噎着站起身来拂开松针,笼紧身上的单衣,捂好东西和银子,慢慢往外面走着。
    柳氏并李嬷嬷不在家,张叔早早把各处屋子下了钥匙,她没个地方去。四处寻觅,终于发现西边某个废弃的柴房没有锁,可以凑合一晚。
    她自然不会滚,尤其不会将自己的东西留在小西屋,就这样滚了。二爷无缘无故变脸,等老夫人回来,真相自然大白。
    然而,她望着屋顶叹口气。
    柴房里久无人来,一股子霉味儿。一只小蜘蛛正辛勤地织着网,风从门缝里吹进来,蛛网摇摇晃晃,似乎永远也织不好。
    她也一样,无论她做什么,段景思都是厌恶,怎么那夜好好的一个人,就始终看她不顺眼呢?
    顾蓁合衣倒在柴堆上。
    黎明时分,一声鸡叫,顾蓁睁开眼,正好看见屋顶上的蛛网竟已织好了,然而小蜘蛛却不知所踪了。
    她一个翻身,觉得后背被什么硌住了,掏过来一看,是个瓷瓶,扒开盖子,里面的液体稀稀亮亮的,与她昨日擦手的有些像,只是一股子奇怪的味道,顺手将瓶子揣在怀里,她揉揉眼睛出了门去。
    接了珠帘瀑布的水洗脸,准备悄悄去找点吃的,躲到柳氏回来。
    岂料,在厨房捣鼓了半天,嘴里刚含了块蒸饼从厨房出来,迎头又撞见了那个煞星,她慌忙咽下口里的蒸饼。
    “蓁哥儿!”段景思手里抱着一堆竹片儿,正是她之前砍竹子做的,快步走过来,“昨日给了银钱打发你走,还赖在这里偷东西!”
    顾蓁喉咙一紧,被噎住了,咳咳咳,面色逐渐涨红。
    段景思重重一掌拍在她背上,简直能把人拍穿到地下去。
    “不知廉耻又偷鸡摸狗,看你装到何时,无论如何,今天必须得走。”
    事已至此,顾蓁直起腰:“我走可以,”她面上红若晚霞,脸绷得紧紧的,振振道,“可我到底是老夫人招来的人,她又对我那样好,无论如何,我走之前得见她老人家一面。”
    段景思想了想,母亲回来若是见不着她,难免要多想,不若把事情说清楚,此时她偷东西吃,正好是个理由。
    未及多想,又见小奴脚底一滑,已经溜了好远。他心头火气,三两步撵上,一手便扭住她的胳膊,把人挤压在大松树上:“我还当你知恩图报,体谅老夫人,原又是鬼蜮伎俩,再不走,我便去衙门叫了捕快来!”
    她半边身子贴在老树干上,小脸几乎被搓变了形,手上又痛又麻,若再不依了他,这胳臂便是废了:“能不能让我去小西屋收拾下自己的东西。”
    “不行!你的花招如何之多,再放你留在这儿,谁知道出什么意外?你那些东西,十两银子足足够抵了。”当下手上再一使力。
    顾蓁疼得惊声叫起来:“行了行了,我走。”
    段景思松了手,重又拿起个竹片,二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去。顾蓁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脚步略慢了些,头上便遭了一敲。
    “快走!”
    到了门口,顾蓁恋恋地看了匾额上“松园”两个大字,见段景思好整以暇地负着手,知道无论如何也赖不下来了。她咽口吐沫,规矩地鞠了一躬:“我走了,多谢二爷的照拂,惹您生气了,还是给您说声抱歉。”
    照拂是说那晚救她的照拂,抱歉也是为那晚踢他□□的抱歉。对松园里这个喜怒无常、行事古怪的段景思,她只有疑问。
    段景思心中冷哼:都这时候了还装模作样,冷淡看着,眼里半点波澜也不起。
    “可是,您可不可以告诉我,小奴哪里做得不好了?我就是擦个药而已,为何不行?”
    她举起自己的左手。五指修长,纤纤细细,瘦得跟个鸡爪子似的,晨曦的光辉跳跃在小小的指甲盖儿上。常年做活儿,也掩盖不了那原本的白皙。
    段景思却想起那双丰盈白嫩的腿,心头烦躁:“不可以,快滚。”
    好没道理的人。
    顾蓁咬咬唇,空着手,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松园。
    又是热闹的一日,大街上熙熙攘攘、门庭若市。然而,路旁的无人注意的小灌木丛里,却开了朵朵的小白花,星星点点,洁白似雪、娇弱如水。一阵风过,几朵小花被吹到大街上,马车经过,碾入了尘泥。
    盛世繁华,小民身世却如飘萍。顾蓁吸了口气,生将盈盈之泪憋了回去,她偏要扎下根来,自己长成大树。
    段景思一直站在门口,亲眼看她在巷口不见了影儿,才松了口气。
    重回风篁轩里坐下,提笔写字,总觉心烦意乱,纤细的手指与丰盈修长的双腿,总在脑海浮现。忽而,又想起七夕那夜搂住女子的身体,软绵绵的。
    女人?难道说他真的该考虑亲事了?可是蓁哥儿是男人,忆及此,心中又是一阵嫌恶。
    腾的起身,灌了一大壶凉水,激灵之下,才止住了胡思乱想。
    正在此时,外头的张叔叫了起来。
    第7章 烧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