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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下方小奴瑟瑟缩缩,十分害怕的样子,灵机一动,“受不了这苦,趁早自己离了去。”
他尤其在“自己”两个字上说得重了些。
顾蓁却是重点听到“离了”两个字上去,再也管不了谁的身体如何了,心头一酸,眼泪簌簌流了下来。二爷真想撵她走,可她哪有地方可去?
就算他俩那夜不曾有过交集,松园这样一个主母可亲、钱多事少的地方,她也得像块牛皮糖似的狠狠黏住了。
“是小奴错了,小奴认罚,只要二爷消气,这手任您打烂了也行,只求不要撵小奴走。小奴父母双亡,举目无亲,实在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她的手上甚至渗出了血,却咬牙忍耐着,摊得平平的。
段景思拧了拧眉,有些烦躁。以前的珲哥儿也是这样,仗着自己年纪小,惯会扮娇使弱,偏偏他就最见不得小孩子哭。“哐当”一声扔了竹片子,冷眼看过去。
顾蓁知道那意思:滚远些。
*
回到小西屋,顾蓁想明白了,远些就远些吧,不去管他身体了,在风篁轩里老实些。老夫人喜欢她,多往静慈堂跑下。
翌日一大早,段景思便出了门,按照原定计划,顾蓁本要跟上去看看,他是去了哪家医馆,然而有了昨晚那一出,她自然是要离他“远些”了。
顾蓁帮张叔去集市买了菜、又动手做了馄饨当早餐。包的是荠菜和猪肉,个个白胖胖、香喷喷。
柳氏见了,笑得合不拢嘴:“你这猴儿,也忒勤快了些,你是景思的书童,不是松园的杂役。景思呢?”
“二爷一大早出门了,没让我跟着。”
柳氏点点头:“最近衙门里请他编一本书,说有些东西是机密,各家都不准带下人。”
顾蓁心头犯疑:真的是去了衙门,不是去医馆?
柳氏吃着馄饨,却又问顾蓁早上集市可有什么趣事儿,她自来爱听这些八卦闲聊,可惜张叔年纪大了,眼睛耳朵都不好,从来听不回来。
顾蓁眼珠一转,伶伶俐俐地说:
“我们去买菜的时候,菜摊儿两口子正端着碗吃早饭,我看他们就吃着一碗菜粥,便问他们竟不吃下饭的咸菜?店主指指墙上挂着的咸鱼。我不明白。那人又说:‘我就着咸鱼下饭呢,你让我多看了两眼,好咸好咸!’”
柳氏听了,先是一愣,后来用帕子挡着,笑了好一会儿:“你这个猴儿精!”手边正有半吊子钱,随手就赏了她。
顾蓁眼睛都亮了,伸手便去接,柳氏却瞧见她手心红得可怕,吸了口凉气:“你这孩子,手怎的伤成了这样?”
昨晚涂了些膏药,虽止住血消了些肿,仍满满是小口子,有的里面还扎了毛刺,颇为狰狞。柳氏富贵人家出身,心又善,哪里见过这些。
“干活儿也不是这样的,李嬷嬷,快把我那膏药拿来。”柳氏一边擦药,一边絮絮叨叨,“干活儿仔细点儿,咱们松园人少,犯不着那样拼命,当这里家一样。”
顾蓁这几日经历坎坷,她这性子,骂孙庆周等人虽泼辣,却最受不了这样的软语,眼泪簌簌就下了来。
柳氏一惊,拿了巾子来:“怎么好好的,就哭了起来?可是有什么不顺心?”
“我……”顾蓁摇头,“我是看老夫人……对我这样的好,想起我的娘来……”
柳氏温柔一笑,如冬日的太阳照得人暖融融的:“你这个孩儿,也是可怜,年纪这样小,便没了家。实则,不管是珲哥儿,还是你,都是活活泼泼的,我一见了,总是想起我的景纯来,所以格外喜欢。”
段家段景思这辈儿有三个孩子。长女段灵妤嫁在金陵,如今夫君外放在泉州做官,她随着去了,好些年了。
老二便是段景思,故而大家都叫他一声二爷。
老三名为段景纯,娶王氏为妻,有一个儿子,却因为一些事情,与家里人闹得不甚愉快,搬出去住了。
顾蓁受伤的左手被这透明的药膏,涂得滑腻腻、亮晶晶的。她心下感激柳氏,又想知道些段景思的旧事,卖乖道:“老夫人多给我说说二爷、三爷的事儿吧。”
柳氏目光悠远,陷入了回忆:“景纯小时候最是活泼可爱,景思就不同了,自小便沉稳。”
段太傅在的时候,松园还是热闹的一大家子人。
最小这一辈儿里,长姐段灵妤端庄秀雅,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嫁去范家后,上下无不称赞。
段景思为人冷静自持、稳重得体,一言一行都像极了当年的太傅。老人家自然对这个孙儿十分满意,相应的,也给了他最严厉的管教。言行举止都讲究个“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酒色食欲,一概不关心。
老幺段景纯就不同了,他生来什么都关心。他天资聪颖,一手书法写得凤翥鸾回,幼年时便能模仿当世书圣王春秋的笔记。此外,对音律也颇多研究,没事儿就爱在林子里吹吹叫叫的,发出些声响,引得鸟儿互相追逐。
小时候三个孩子一同出门,旁人都夸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