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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光线陡然转暗。
除了半明半灭的灵魂锁链,穆雪松再看不到其他东西,就连风也被阻挡在了深渊以外的地方,一时之间,他莫名生出一种“天地间独剩自己一人”的错乱感觉。
他仿佛进入了另一方世界,这里一片荒芜,万籁俱寂,除了黑焰模拟出的摩托轰鸣,穆雪松就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
但,也许是对暮雪的担忧已经压倒了对未知事物的畏惧,他在黑暗中肆意穿行,竟半点儿不觉得惊惶可怖,只感觉自己还是太慢,应该再快点儿,更快一点儿才行。
不知过了多久,黑焰那向下猛冲、不断加速的势头倏地为之一缓。
与此同时,在穆雪松的视线中,那仿佛无边无际的深渊里,突兀亮起一抹极显眼的白光。
那光原本非常渺小,但随着穆雪松与黑焰的不断接近,白光的面积逐渐增大,光芒也变得璀璨夺目起来,待到与它相隔的距离缩短至几公里以内时,穆雪松终于猛然发现,这光芒的源头似乎来自一座规模巨大的魔法矩阵。
正是封印住邪神腕足的光明大阵!
穆雪松盯着远处闪耀的法阵看了不过几秒,便直接挪开视线,又重新将目光投注在自己身前,那被光芒衬托得惨淡模糊的灵魂锁链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拧动机车把手,无声催促黑焰再快一点儿。
渐渐的,当他们与光明大阵的距离被拉得越来越近,穆雪松又观察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比如那些散落在法阵与腕足周围的魔法道具。
这些法具的形态和模样各不相同,穆雪松大眼一扫,便看到一堆诸如刀剑长矛、法典魔杖、铜镜法袍,甚至还有大型乐器,其种类之杂乱,令他颇有种突然进入了某个二手市场的荒诞感觉。
可能是受到了光明与混沌溢出的力量牵引,无数魔法道具就这么漂浮在半空,如一颗颗环绕行星做着周期性运动的卫星一般,以某种特定规律旋转,或顺时针,或逆时针。
而在这堆漂浮的物件之中,尤有三件法具,最为引人注目。
三件法具中,占据了大部分空间的当属那台围着光明大阵殷勤转圈、自带12万根铂金音管的大型管风琴演奏台,而聚散在它周围的法具,则尽皆被音管上散发的灼灼光华所压制,大多变得黯然失色,唯有另外两根魔法权杖成为例外,竟能与“辉煌乐章”分庭抗礼,打成平手。
两根魔法权杖中,无限靠近邪神腕足的那根表面光滑,通体呈白金色泽,穆雪松以惊人的目力远远观望,能依稀看见其杖身刻有无数象征着某种力量权柄的繁复图案与花纹,权杖底部是个翻卷触手的章鱼形浮雕,顶端则悬浮着一颗不规则形状的黑晶宝石,看起来既华丽又贵重。
至于另一根,则明显更加属意腕足下方的光明大阵。
它的外形类似一根盘绕交错的树枝,杖身上粗下细,整体质朴无华,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修饰物,只在顶端镶嵌有一枚拳头大小的碧绿宝石,如一汪湖中精华,光泽莹润夺人眼球。
穆雪松的视线在演奏台和黑晶权杖处一扫而过,直到他看见那根嵌着绿宝石的木质权杖,青年的眼神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
眼前的三件法具他全都印象深刻,前两者暂且不提,倒是最后那件,分明就是已经认暮雪为主的神会圣器——生命权杖“翠木之华”!
望见了生命权杖,穆雪松紧绷的情绪稍稍为之一缓,视线又飞快的在权杖周围来回扫视了几圈。
他没再发现其他与暮雪有关的东西。
与此同时。
就在穆雪松仔细观察生命权杖,并与这深渊中唯一一处光明之地愈发接近的时候,一些原本并不突兀的影响和变化,也开始初露端倪。
在这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不知从何处滋生蔓延的窃窃私语声。
那些攀附缠绕在他耳边的声音纷繁杂乱,穆雪松听不出其所代表的种族性别,也分辨不出它们是在向他述说什么内容,但很显然,它们给他带来了大量的负面效力。
它们是污秽,是恶浊,是错乱的秩序,是伏行的混沌。
同时也是盲目与痴愚,病态与扭曲,恐怖与绝望,亵渎与不和谐。
疯狂的呓语目的明显,它们在不遗余力的煽动和诱惑所有接近邪神腕足的生命体,引导他们主动投奔混沌,成为壮大主宰的土壤与养料。
再往下疾驰了一段距离后,呓语声突然变成了无数嘶吼和哀嚎。
那惨烈的声音如同一道道烈性精神攻击,穆雪松猝不及防之下乍然听见,顿时感觉整个大脑都在这持续不断的“撞击”下颤抖起来,他闷哼出声,五官开始向外溢出鲜血,意识和思维瞬间变得模糊,青年身子一歪,竟是直接从车座上摔了下来。
万幸黑焰并不是真正冷冰冰的钢铁机器,在察觉到主人状态失衡、面临危机的下一刻,它就立刻解体溃散成一团火焰,迅速包裹住穆雪松跌落的身体,并托着他停在原处,不再贸然向前推进。
黑焰:【嗷?】
片刻后,穆雪松拧着眉抹了把脸,费力的张开眼睛,低声道:“继续走,我没事。”
火焰担忧的蹭了蹭他,但最终还是遵从命令,继续裹着主人向下疾行。
只这一动,怒号与吼叫又立刻如附骨之疽,顺着他淌血的耳道一个劲儿往脑子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