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男人的嗓音便从他头顶传来：“醒了？”
    “嗯嗯嗯。”莫名有种偷看被抓包的心虚，鹿可慌忙起身，脖子却有点酸。
    掌心空落落地像是少了点什么，他下意识地问：“我手机呢？”
    “差点掉了，就先帮你拿了会儿，”将先前接住的手机还给对方，宗珩落后鹿可一步，仗着身高差的便利，自然而然捏了捏少年后颈，“不舒服？”
    本能地，鹿可的动作一僵。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平常和旁人玩闹时，他好像也没这么敏感。
    “有一点酸。”摇头甩走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鹿可没有故意避开宗珩的触碰，而是如实回答，等对方松手了才继续下车。
    坐在后排又耽搁了会，郝齐等人早已进了基地，他正想加快脚步追上，头发却被人轻轻揉了一把：“外套穿好，别感冒。”
    “昨晚没睡好？”见少年乖乖把拉链拉到顶端，宗珩长腿一迈，轻松与对方并肩，“紧张？还是又偷偷去加练？”
    瞬间清醒的鹿可：“……没有，就是没睡好，单纯的没睡好。”
    “你粉丝已经去我微博下面控诉了，说抓到你小号凌晨三点还在线，”一眼看穿少年的小心思，宗珩慢悠悠道，“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再这样下去，我可得像你粉丝说的那样每晚查房了。”
    没开直播也能被抓，鹿可既窘迫又无奈：“知道了。”
    “季后赛的名额已经稳了，你也应该适当放松一下，”拉开别墅大门，宗珩稍稍侧身，“进吧。”
    暖意扑面，开着空调的客厅明显要比外面热了几度，余光扫见一副熟悉的金框眼镜，鹿可这才发现今晚威廉也在。
    “是来谈广告的，”见两人进屋，陈明俊立刻摆摆手招呼，“C家的键盘，看起来还挺靠谱的。”
    险胜YF后，许多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商家，都对ZOO抛出了橄榄枝，逐一筛查过后，威廉最后只留了两个相对最优的提案。
    “还有L家的新款游戏本，”推推眼镜，威廉紧接着道，“我找专人做过评测，质量方面没有问题。”
    L家和C家，都是圈内耳熟能详的牌子，捏紧抱枕，郝齐没忍住激动：“电脑加外设，我们终于要有新的金主爸爸了吗？”
    鹿可挑眉：“怎么？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郝齐：“够是够了，但C家的总代言人可是柳岚，咱们圈内公认的女神，要是真能合作，说不定我还能要个签名呢。”
    网上冲浪时也曾刷到过这位娱乐圈当红小花的新闻，鹿可倒没太多印象，只记得对方长得确实很好看。
    见郝齐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样，他也没忍心拂了对方的期待：“那就选键盘吧，大家觉得呢？”
    ——反正能被威廉拿到他面前的提案，质量上应该没有太大差别。
    “其他的都没有问题，”小学生似的，余小鱼第一个举手，“但它不会要求我们下场就用代言的键盘比赛吧？”
    对于职业选手而言，外设的重要程度仅次于双手，像他们平时参赛，都是带着自己用惯的键盘鼠标上台。
    “放心吧，直播时偶尔做做样子就行，”好歹做过一段时间的领队，陈明俊耐心解释，“那些女明星代言的面膜，也没见她们天天用不是？”
    “而且咱们战队用的本来就是C家，系列不一样而已，又没带竞品上台。”
    该说的话被陈明俊说完，威廉颔首，顿了顿补充：“他们这次要推的款式是粉白，某种意义上确实和ZOO很配。”
    扯了扯身上的队服，郝齐捂脸：“好家伙，这下子可真是在粉嫩的路上一去不回了。”
    “头像越粉打架越狠没听过吗？”假装有肌肉似的屈了屈手臂，鹿可摆出标准的猛男pose，“想想你那个女神的签名，是不是一下子充满了动力？”
    余小鱼也跟着使坏：“要不，咱们还是选L家的游戏本吧？”
    “不行不行，粉色多好看啊，我就喜欢粉的，”改口改得飞快，郝齐用力捋了一把自己的小红毛，“不信我明天就去把它染了。”
    “得了吧，爱护爱护我们的眼睛成吗？”生怕对方一个激动再来个荧光粉，陈明俊心累摆手，“其他人呢？还有没有什么意见要提？”
    相信自家小孩的判断，宗珩张口：“无。”
    老橘和林木也齐齐摇头。
    队内意见达成统一，ZOO的首个代言就这样定了下来，没有留宿的习惯，威廉来去如风，谈定细节后便自己开车，乘着夜色离开。
    注意到对方临走前还站在门口、极自然地替鹿可整了整衣领，而后者也非常习惯、没有任何闪躲的意思，宗珩蹙眉，突然想起了少年在被自己碰到后颈时的僵硬。
    “怎么了？”关门回头，鹿可笑眼弯弯。
    “没什么，”迟疑地，宗珩启唇，“他看起来好像不是一个普通的经理人。”
    “威廉吗？”走近对方，鹿可稍稍压低音量，“这个嘛，说管家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虽然在国内不太常见，但在Y国，确实是他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话锋一转，鹿可耸肩，“又不是旧社会，我自己有手有脚的，没必要麻烦别人。”
    别人。
    听到最后两个字，宗珩莫名一阵神清气爽，那些堆叠在心头的郁气也一下子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