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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轻吹过,带来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虞临渊听着耳边持续了很久的声音,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他眼睫低垂,因那支小雏菊大幅度波动的情绪渐渐变得平和。
这是一个安宁的世界。
一个他不曾想象过的世界。
当看见那个眼眸纯真的小女孩向金池送花,而金池只是一愣,随后俯下身子摸摸女孩的头,眼里笑里都带着温暖的光,他说:“谢谢你。”
那瞬间他差点没控制住情绪。
曾几何时,与小女孩一般年龄的他,在终于等到大哥来道冠看望他时,巴巴捧着后山摘的最漂亮的花,对温文尔雅的大哥忐忑道:“哥,师父们教会了我打绳结,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玩?”
那时大哥也愣了下,然后温和地抚摸他的头,口中却道:“经书抄完了吗,可不能玩物丧志,小渊,你要永远记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所以当那懵懂无知的女孩怯怯朝他望来,忍着害怕递来花时,他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当着女孩的面碾碎花的冲动。但他这样想,却什么都没做。
他甚至感到嫉妒,嫉妒那个女孩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轻易拥有那么多他得不到的东西。
直到被金池刻意惹怒。
直到一寸寸走过身边喋喋不休的这个人,感受他成长的轨迹,亲眼目睹更多的,和那个小女孩一样幸运的人,原来像他这样的人只是极少数。
他的内心突然感到了不曾有过的平静。
或许,当他不再感到痛苦与愤怒的那天,就是他即将消逝的时候。这样很好。
……
金池说得口干舌燥,突然察觉到身边的人气息变了,眉目都祥和了许多,怎么说呢,有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意味。
他琢磨自己刚才讲的好像是小时候尿床被付晨嘲笑全院皆知的黑历史,不是念佛经吧。
这人怎么回事?
过度的正常就是反常,金池心里有点慌,不由从裤袋里掏出了早上偷偷让老管家帮忙买的新手机,还特地装了新卡。
他用胳膊肘顶了下虞临渊,“玩游戏吗?”
虞临渊淡然道:“不必。”
金池不知怎么的更慌了,“真不玩?”
虞临渊出尘地闭上了眼。
十五分钟后。
“这个傻逼,他居然抢我人头!一打团就清线,没个十年脑血栓打不出这操作!”
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路过这里,见状害怕地倒腾起了小短腿,迅速跑开。金池看着虞临渊满脸暴躁地对着手机怒骂,拉着他打得如火如荼,彻底松了口气。
金池: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他稍微分了下神,就被敏锐的虞临渊察觉了,他不满地转动着挂在金池身上的辅助英雄,“怎么不走?还想不想我带你赢了。”
真是人菜瘾还大。
金池只能操作着英雄继续陪这祖宗玩,玩了没多久,他半途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落叶编辑。
“金算盘太太,什么时候更新呢?”
“告诉你个好消息,有出版方想要问你有没有意向出版《替身金丝雀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金池都惊呆了。
就他那个没有收费,随便写写,偶尔发泄点私人情绪的小说,就要出版了?
编辑道:“你是不是很久没上网了,不知道你这本小说现在在各大平台有多火。”
金池一头雾水和编辑商定好了出版费用,以及相关合同事宜,并答应会尽快完结此文,等挂了电话,他忽然想起件事来。
那台笔记本……是不是还在犀园?
**
裴昼开车去犀园的途中,被前所未有的愧疚包围,脑子里始终浮现的是金池红着眼向他看来的那一幕,促使他油门踩到了最大。
车子停在犀园别墅门口,裴昼钥匙都没拔,直接下了车,输入指纹,推开了那扇好些天没人来过的大门。
明明没过多久,再一次来到这里,他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就是从离开这里,和金池分手开始,所有事情都开始变得不顺心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他会让人失了分寸,生活乱作一团,连爱情、工作都受到了影响。
现在又背负上了另一道沉重的责任。
金池在对他求救,他得尽快!
为了找到金池留下的蛛丝马迹,裴昼从一楼客厅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抽屉、洗漱台、电视柜,任何细微之处都不放过,反倒让他对从前不曾放在心上的金池,有了更多的了解。
东西分类很整齐,近乎强迫症,台面全都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金池有很严重的洁癖。
茶几下的抽屉里放满了每一季最新款的时尚杂志,随意翻了几页,里面特意用笔勾出了许多眼熟的男士新款,这些后来都出现在他的衣柜里。
——金池对他一如既往的上心。
杂物间顶层的柜子里放了几盒价值不一的沉香,还有好些本来源不同的道教书籍。
——金池似乎还信仰宗教?
外面几乎所有地方都被裴昼翻了个底朝天,除了让他更多的知道金池暗地里为他付出了多少心思外,一无所获。
最后,裴昼将目光投向了他唯一没去过的地方——金池的卧室。
推开房门,裴昼首次踏入这个金池呆了两年的地方,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他生活过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