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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临渊便坐在书桌后,他今天穿得很正式,像准备出门,黑色西装,白衬衫,马甲一应俱全,那种感觉……金池不知道怎么形容,有种冷淡的克制感。
见他进来,他放下手中的笔,沉静的眉眼看向他:“怎么了,下午出去办的事不顺利吗?”
就是这副模样,很日人。
金池舌尖轻轻抵住犬牙,清冷眉眼,薄唇,高鼻,禁欲,克制,让他念念不忘许多年,不知动起情来什么样子。
他就是个从小在污水烂泥里挣扎着长大的普通人,纵使现在长成了光鲜亮丽,足以迷惑任何人的阳光外貌,拥有轻易得到无数人赚不到的钱的能力。
但他永远忘不了,十四岁那年,在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噩梦惊醒后的他,被虞临渊当个小孩子似的,拢在怀里轻轻拍打着背,哄他睡觉。
温暖干燥的触觉,身上悠长好闻的沉香气息,那一幕时常出现在金池梦里,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旖旎湿热的梦。
奇怪的癖好,有点变态。
所以需要克制。
“我想问问,我能不能买台钢琴,在房间里工作。”金池有些踟蹰地笑了笑,平日藏在唇下的虎牙尖探出个头,看上去阳光又无害。
虞临渊点点头,“可以。”
金池似乎更不好意思了,“还有一些其他设备,可能会吵到你们……”
虞临渊又点点头,说:“可以。”
金池观察着他的神情,察觉到对方言语中的纵容,忽然笑了一下:“你对谁都这么好吗,说什么都可以,这样很容易让人失去分寸。”
“不会,只是你。”虞临渊看了一眼手表,合上文件夹,起身往外走,经过金池时微微侧头:“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说话速度、全程举动都十分得体,如果没有那样轻描淡写说出了让金池心脏微颤的话。
只有……他么?
金池有一瞬间的迷失,很快恢复了冷静,谁说出这样的话都可能是撩拨,但唯一在虞临渊身上不可能。
——金池很早就知道,他不喜欢男人。
不过单纯表达他作为客人的特殊权利罢了。
金池收敛心神,跟了上去。
金池原以为虞临渊是带他去挑选一个隔音效果好的房间,没想到他脚步不停,走到了庭院。
与古堡寂冷的外貌不同,花园里花团锦簇,生机勃勃,有专门的园丁修整维护。
无数高眉深目的仆人微微躬身,远远地行礼退下,金池紧跟身前的男人,鞋子踩在松软的土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越过一处又一处繁密的花丛,眼前忽然一亮,一片空出一圈的场地映入眼前。
被花丛藤蔓围着的中心,有一座花房。
花房整个由透明的玻璃筑成,约莫四十多平米,紧靠着玻璃外墙,栽种着很多金池认不出品种的花,十分美丽。正中间放置着一台纯白色钢琴,编曲配器需要的一列东西应有尽有。
环境静谧,完全是花房版的录音棚。
是他少年时最想要的房子。
金池低呼一声,快步走到钢琴面前,小心掀开盖子,爱不释手地摩挲光滑的琴键:“怎么会在这里修这样一座花房,太奇妙了。”
虞临渊注视着他喜悦的表情,微微一笑:“族里有小孩子喜欢这些,闲着无事,让底下人修建了一座,够不够用?”
金池当然不至于和什么小孩子吃醋,坐下来,双手放在微凉的琴键上,不知怎么的,脑中鬼使神差地掠过了另一张五官一致神态却截然不同的脸。
有个问题,他憋了很久了。
他转头看了看虞临渊,又思考了一下措辞:“那个……我见过的那个人格,以后是不是不会出现了?”
虞临渊看着他:“你希望他出现吗?”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我只是对他有些好奇,他看上去并不像你们说的那样危险”金池想了想,诚恳问道:“如果他再出现,我应该怎么做?”
短暂的沉默后,虞临渊开口:“远离他。”
他道:“越远越好。”
金池猛地感受到,虞临渊……似乎非常排斥他和副人格的接触,并不是单纯地说一句,而是一次又一次地发出警示,让他远离副人格。
他一时语塞:“……哦,我知道了。”
见状,虞临渊声音放轻了些,“不必担心,他出现的很少,近几年只出现过几次,情况在好转,或许有一天他彻底消失了。”
金池心不在焉地点头,双手放在微凉的琴键上,轻巧而有力地落下去。
对于虞临渊,以及这个古堡的所有人,副人格的出现,似乎意味着古堡的主人生病了。
那么他的消失,是好事,对吧?
这是一首广为流传的《献给爱丽丝》,花房的门没有关,悠扬的琴声缓慢流淌,远处修剪花枝的园丁停住手中动作,再外面,老管家细细聆听,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更多的仆人为此驻足。
虞临渊静静注视着肩膀披着阳光的青年,寂寥的古堡似乎有了生机,祥和又温柔的气氛在空气里传递。
金池偶然抬头与他对视,视线交错的那一刹那,他恍惚间回到了过去曾亲密无间的时候。
时光错乱之下,他热情发出邀请:“要不要过来,我教你弹,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