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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 第44节

      帐子里气氛正好,房门却在这时候被敲响了,外边人声音急促,说:“郡王?郡王妃那里出事了,请您过去主持!”
    她进府的第一日,谭氏就要给她个下马威?
    果真欺人太甚!
    柳氏听得面色一变,怀恨咬牙,却也不欲在事态不明时贸然开口,只是还未等她婉言劝说身旁男人去瞧一瞧,废世子便翻身下榻,披衣外出,对她浑然没有半分留恋。
    柳氏愕然的坐在床上,目送废世子满脸焦急、大步离去,心中羞愤交加,屋子里喜气洋洋的布置还在,于她而言,却成了天大的讽刺与讥诮。
    “贱人!”柳氏嘴角慢慢翘起,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她扯着被子,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我们走着瞧!”
    ……
    废世子匆忙赶过去时,谭氏尚且昏迷未醒,面色惨白,素衣上却沾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震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郡王妃怎么会吐血?!”
    周遭仆从纷纷将视线投向谭老大,废世子阴鸷的目光随即转了过去。
    有弟弟的死在前边吊着,谭老大艰难的恢复了一丝智商,抱着姐夫大腿,说:“姐夫,这事儿不能叫别人知道,我只能告诉你……”
    废世子忍着杀人的冲动打发仆从出去,又一脚将他踢开:“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关性命,谭老大说的十分简要:“小弟死了,从姐姐那儿拿走的二十万两银票不见了!”
    “还有,”他眼神飘忽,颤声道:“小弟的皮被人扒掉了,血淋淋一片,姐夫,我害怕!”
    废世子一听他说二十万两银票不见了,心中便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吴王大军驻扎淮州,哪有宵小敢在此时往吴王之子的妻弟家盗窃?
    更别说瞒过他守在前后门的人手潜入谭家了。
    再一听谭老二的死态,更明白动手之人是谁了。
    也是,废世子心中苦笑,二十万两银票送出去,依照老爷子的脾气,怎么会不恼?
    贪污六十两就得被扒皮,二十万两……
    能把他扒的血沫子都不剩。
    再有,便是有意做给他、也做给莲房看了。
    废世子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问谭老大:“你没把事情扩散出去吧?”
    “没有!”谭老大赶忙说:“就是身边人知道,府里几个护卫和心腹知道小弟是被扒皮而死,外边侍从只知道他死了。”
    “对了,”他忽然想起一事,忙道:“你安排的人守在门外,我走得时候他们正要进去,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说出去……”
    废世子苦笑道:“你以为他们傻?一看扒皮这种杀人手法,谁不知主使是谁?别哆嗦了,他们会把后边事情扫平的。”
    谭老大怕得要死:“姐夫,救我!我怕啊,万一老爷子也像对小弟那样对我,那……”
    废世子劈手一记耳光,把他接下来的话打到肚子里边去了:“这事跟老爷子有关系吗?!”
    谭老大先是一怔,旋即惊惧点头,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嘴巴,说:“我糊涂了,我弟弟是死在盗匪手里,跟老爷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废世子又道:“你弟弟是怎么死的?”
    这回谭老大回的很快:“他被盗匪用刀捅了心口,神仙也救不了了。”
    废世子叹一口气:“知道在你姐姐面前该怎么说吗?”
    谭老大点头如小鸡吃米:“知道,知道。”
    然后他笑的比哭还难看,说:“那姐夫,那盗匪会不会再去找我?”
    废世子嗤笑道:“他要是真想取你性命,你还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记住这个教训,以后老老实实的,要不然……下场你已经见到了。”
    谭老大回想起那副可怖的场景,红色的弟弟坐在椅子上,肉色的弟弟在窗前飘……
    他抖得像个筛子:“我我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第45章 真假千金14
    谭老二死了,但碍于凶手身份,这事绝对不能闹大,不然叫谭氏知道激愤之下说了些不该说的,饶是他也保不住。
    废世子下了封口令,又将一切痕迹抹掉,对外就说是谭家老二死于盗匪,谭氏面前也是这套说辞。
    老爷子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听闻这件事情的时候摇了摇头,唏嘘着说:“还挺年轻的吧?怪可惜的。”
    废世子赔笑,不敢多说。
    这说辞谭氏也相信了,没有生疑,只是吐血之后,陷入了深深的自怨自艾之中。
    若非她一味的娇宠弟弟,得了好东西就往娘家送,银票也大把大把的给,是不是就不会招惹盗匪过去,弟弟也不会死了?
    废世子屡次宽慰于她,却也无济于事。
    谭氏身子本就不好,这回算是彻底坏了,从前大夫说最多能再活十年,可是现在,连五年怕都勉强了。
    但是该念的佛还是得念。
    没人能欠老朱债,答应了的事情就得办完。
    ……
    谭老二死去之后不久,北伐正式开始。
    吴王作为主公坐镇军中,常山王与三弟武安王身先士卒,废世子则是重振旗鼓,在后方稳定人心,进行粮草的运输和调度、军衣,乃至于兵器、铠甲的生产和供应。
    吴王膝下业已长成的几个儿子各司其职,相得益彰,两月之内,便将战线推到了处于长江黄河中间位置的寿州,一时北方军阀惴惴,势弱者望风而逃,更不乏出城献降之人,仅有的几名强势军阀也是坚守不出,城中亦是风声鹤唳。
    前线战事顺遂,后方一切也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吴王临行之前将淮州一干军政事务尽数托付于心腹王澄,令蔡先生辅之,对于废世子来说,这实在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从前他们父子相得之时,吴王率军在外征战,往往令世子坐镇后方,现下废世子虽身在淮州,托付军政之事的却是谋臣武将,昔日万人吹捧的继承人如何失势,可见一斑。
    废世子脸上却不见失落之色,从容领了父亲之令,待王澄与蔡先生二人甚为恭敬,将自己主持之事打理的井井有条,却不曾往别处去伸手,饶是常山王与武安王在前线屡立战功,也硬生生凭借自己在后方的能力与功劳力挽狂澜,将此前跌落谷底的声望一点点提了上去。
    谭氏仍旧在佛堂里念经,只是连番打击下来,身体大不如前,气温略有反复,她便会彻夜咳嗽难眠,汤药从早喝到晚,饶是如此,身子也不见好。
    废世子无力将爱妻带出佛堂,夜里忙完公务,便时常往妻子身边去瞧她,柳氏看出他对谭氏情谊甚笃,并不以卵击石,每日亲自去为谭氏熬药,分外恭敬,又时常劝废世子多往谭氏处去探望。
    “郡王妃体弱,大公子与小姐不在身边,谭家舅爷又……郡王妃心中必然难过,郡王很应该多去陪伴劝慰才是。”
    废世子心中熨帖,不无动容:“真真是个贤惠人。”
    再想起柳氏连喝了数日的汤药,他暗生几分愧疚,沉吟几瞬,承诺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也必然不会辜负,等过了今年,便正式立你为我的侧妃。”
    柳氏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满脸依恋的搂住他腰,埋脸在废世子怀里,悄无声息的翘起了嘴角。
    她不是徐氏,没有那么强盛的娘家,也没有正妃之下第一人的侧妃名分,不抱住废世子的大腿,非得跟他的心尖子硬碰硬,这是想找死吗?
    反正谭氏不得吴王喜欢,身子也彻底坏了,废世子碍于吴王,都不敢在她那儿过夜,到最后还不是得回来?
    她又不亏!
    说到底,还是得有个孩子傍身才好。
    柳氏满脸柔顺的依偎在废世子怀里,满怀希冀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废世子纳柳氏为妾的事情,白氏只是听了一耳朵,却不甚在意,大伯房里添个人,关弟媳妇什么事,只是吩咐人记得到时候多给废世子院里一份例银,过了面子情便是了。
    她在筹备的是另一件事情,吴王第三子、也就是废世子和常山王的胞弟武安王之妻王氏即将抵达淮州,做为府中主事之人,又是嫂嫂,很应该为她接风洗尘。
    吴王与吴王妃有三子,长子擅于谋略,次子长于武功,第三子把所有营养都用来长四肢了,没什么政治素养,却勇武过人,有西楚霸王之风。
    且他有个好处,那就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知道自己脑子不行,上边又有两个哥哥,世子之位轮不到自己,也不去掺和,一心做个富贵闲人,只听从老爹号令,让打哪儿就打哪儿,打完了把兵权一交,喝喝美酒纳纳妾,日子比神仙还逍遥。
    吴王与吴王妃也了解这儿子性情,所以为他选妻时便格外仔细,太爱拔尖儿的跟儿子脾性不和,太软和的管不了事情,最后选了出身王家旁支的王氏当儿媳妇,这姑娘一脸福相,整天乐呵呵的,管家也是一把好手。
    为着世子之位,废世子与常山王明争暗斗,武安王眼见局势不明,从来不站队,被问到头上就说我听爹的,再问就哭自己死了的娘,这招百试不爽,王氏步调紧跟丈夫,从来不表示任何偏向,只是因为跟谭氏这个大嫂处不来,同二嫂白氏的关系便要更亲近些。
    从前白氏与一干武将谋臣家眷往淮州来,王氏本该同行,只是她那时候身怀有孕,临盆在即,实在不敢远行,直到顺利生产、过了几个月之后,方才动身往淮州去。
    王氏是弟妹,白氏无需出城门去迎,吩咐人准备了她喜欢的菜式,又打发人去问谭氏,看她是否有时间前来一叙。
    谭氏毫无疑问的拒绝了。
    白氏也不在意,待人道是王氏来了,便亲自到厅前去迎,仔细打量她几眼,笑着道:“可是养的好了,气色红润,走路带风,我瞧着好似更丰腴了些。”
    “嗨,随它去吧,”王氏笑的无奈:“我生晨哥儿时也这样,过几个月便好了。”
    白氏便执了她的手入内,又问:“姐儿呢,一路过来累着了没有?我这儿叫人请了两个擅长小儿疾的大夫,另有几个身家清白的奶妈子,早叫人领去你院里了,免得你初来乍到,手忙脚乱。”
    饶是王氏向来知道这位嫂嫂是个体贴人,现下听她说完,也不禁行礼称谢,只是膝盖往弯下去,便被白氏搀扶起来了。
    进屋去瞧了一眼,便见饭菜都是早就备好的,只是屋里边空空如也,唯有仆婢持着巾栉、香茶侍立一侧,却没有别的宾客。
    白氏拉她坐下,又含笑解释:“大嫂今日有些事情,无暇过来,孩子们读书去了,就咱们两个人吃。”
    王氏一听那句“大嫂今日有些事情,无暇过来”,就忍不住想翻白眼。
    上边大伯、二伯有意争夺世子之位,局势尚未明朗,丈夫不愿参与,她也不愿趟这趟浑水,反正他们也没想过至高之位,只求一家人平安富贵便是了,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又不曾碍过哥哥的路,无论哪一个最终胜了,总能得个善终。
    可是自家这位神奇大嫂,硬是逼得她一点一点将天平偏到了二嫂那边去。
    不说从前那些个烂事,就说今天,你丈夫嫡亲弟弟的妻室远道而来,还带着个出生没几个月的小侄女,到这儿日期是早就说定了的,当大嫂的怎么还匀不出一点时间来吃个饭,妯娌们坐在一起说说话?
    就算是千忙万忙来不了,打发个人来说一声,叫大家脸上都好看点,难道能要了你的命?
    王氏此前虽然不在淮州,但该知道的消息却都知道,与白氏边吃边谈,半晌过后,忽的道:“听说大嫂惹老爷子生气了?”
    白氏瞥她一眼,说:“我可不信你来之前一点都不知道。”
    王氏笑,慢吞吞的将口中饭食咽下,这才道:“听人说了个大概。”
    略顿了顿,又说:“我叔父也曾令人传讯,其中提及此事。”
    她所说的叔父,便是被吴王委托淮州诸事的王澄,二人同样出身王家,都是旁支,王氏与武安王的婚事,还是王澄做的媒,因这关系,平日也会有所往来。
    白氏不愿在三弟妹面前说大嫂长短,妯娌几个都不是瞎子聋子,该打听的肯定能打听到,这时候叭叭叭说上一堆,倒显得她小人心态,背地里幸灾乐祸、说人是非。
    她笑了笑,没有作声。
    王氏也笑,夹了一筷子豆芽菜送入口中,心里边想的是丈夫从前线传回来的信中说老父待二兄甚厚,叔父传信也说蔡先生虽曾经做过大伯老师、此时又被委以重任与他一道看顾淮州,却未曾偏向大伯,更不曾接受过大伯邀约。
    北伐大军势如破竹,通往最高权力的那条道路已经没有多少阻碍,老爷子年纪也不轻了,一旦坐上那个位置,首要的便该是考虑继承人问题。
    最后的时刻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