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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 第19节

      自己肚子里爬出去的儿子,她最是了解不过,打发仆婢们出去,便忙不迭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关切道:“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昨日我打发人去瞧,不是说快大好了吗?难道是病有反复?”
    吕修贞心中有万千怒火,十重委屈,这些话在公主府没法说,他只能跟自己亲娘倾诉。
    新婚之夜没跟妻子圆房,这事他是不会说的,之后故意染病推拒此事,他自然也不提。
    只说清河公主如何跋扈、如何蛮横无理,冒充多年前的救命恩人在前,露出破绽之后恼羞成怒在后,因着被自己戳破真相大失颜面,立即便开始装病,将自己赶到偏房去了。
    吕夫人打一开始就不喜欢这桩婚事,之前打着主意撺掇清河公主往吕家久住又被推辞,心下更添不快,现下听儿子这般言说,又是气恼,又是懊悔:“我早就说你二人并非良配,奈何……”
    说到此处,见左右无人,又含恨抱怨:“总归是宫中蛮横,二话不说便将婚事定了下来,自家女儿没人要,硬塞到别家去!”浑然忘了自己与丈夫算计着尚主之后儿孙必定会有恩荫爵位时的嘴脸了。
    母子二人相对抱怨几句,扭曲着脸吐了会儿毒水,吕夫人便道:“对你来说,长安可不是个好地方,有个风吹草动的宫里边都会知道,还不如谋个外放。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你也自在些,长公主的驸马,外放怎么也得是一方军政大吏吧?”
    眼底精光闪烁几瞬,吕夫人又殷殷道:“再早点添个孩子。陛下这会儿就皇太孙一个孙辈,稀罕着呢,公主虽是庶出女儿,但能跟嫡女同日出降,赏赐待遇几乎不分高低,可见也是很得宠的,不拘生男生女,想来都能得个勋爵。她所出之子到底是姓吕的,岂不也是满门荣耀?”
    吕修贞听得心头发苦。
    外放一事,清河公主倒是提过,可是现在二人刚刚才吵完,叫他怎么开口?
    至于孩子,甚至都没有圆房,哪里来的孩子。
    他嘴里就跟吃了个没熟的柿子似的,涩涩的发麻,强撑着敷衍过去,便往后院去探望高燕燕。
    吕夫人不敢将儿子收留罪臣之女的消息传出去,自然也不敢送多少仆婢给高燕燕使唤,这时候内室无人,吕修贞从外边往里瞧,便见高燕燕穿着素衣,身形单薄,正跪坐在灯前做针线。
    烛影轻摇,晕黄的光芒照耀在她脸上,有种静美的温情在无声摇曳。
    他心绪一柔,放轻动作走进内室,仔细一瞧,才发现高燕燕是在缝制衣裳,看布料颜色和花纹,仿佛是件年轻男子的外袍。
    他的影子自上而下跃出,高燕燕有所发觉,惘然回过头去,见来人是他,明眸里霎时间绽放出星河般闪亮光彩:“吕郎?!”
    吕修贞看得心头发烫,怒火暂时歇去,柔情万千:“燕燕。”
    高燕燕惊喜之后,却是担忧不安:“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病着吗,可是已经大好了?”
    说完,又垂泪道:“我心里挂念,却也不得去登门看你,只能在心里为你祈福,帮你做件冬衣。”
    吕修贞听得动容,心头情绪激荡,伸臂将她抱住,柔声道:“别说了,燕燕,我明白你的心意!”
    高燕燕反手搂住他的腰身,全身心的依偎在他怀里。
    如此痴缠腻歪了半日,高燕燕恍若初觉,微红着脸将他推开,羞涩道:“你怎么回来了?公主那儿不要紧么?我在这儿过得很好,你别担心,总是往这边跑,若叫公主知道,告到宫里去,我死是小事,若害了你,我在地下也要于心不安的……”
    听她提起清河公主,吕修贞眉头便皱起来,再听高燕燕话中大有不祥之意,便抬手掩住她口:“胡说什么呢。”
    她的嘴唇那么软,带着淡淡的温热,气息拂到掌心,他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忙不迭将手收回,匆忙间转了话题,愤愤道:“你有所不知,她今日竟主动同我提起当年之事来!”
    高燕燕心脏跳得快了,偷眼打量他神情,知道未曾露馅,便略略安心几分,假做狐疑道:“怎么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知她究竟有多厚颜无耻,”吕修贞提起此事,眉宇间全是讥诮冷色:“打量我不知道当年内情,居然将你的功劳都归到自己头上,话里话外以恩人自居,我当真佩服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高燕燕心头微松,脸上却适时的显露出几分凄惘,怅然道:“公主她大抵也是希望你能跟她好好在一起,夫妻和睦吧。”
    吕修贞看着面前善解人意的高燕燕,再回想起清河公主盛气凌人的面庞,心中厌恶之意更盛,轻轻握住面前美人酥手,他柔声道:“燕燕,你别怕,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都已经想好了,寻个时机离京外放,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你我大可以做一双神仙眷侣……”
    高燕燕听得神情欢愉,目光明亮的看着他,依依道:“果真吗?吕郎,你可不要骗我!”
    吕修贞执起她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燕燕,相信我,我必然不辜负你。”
    想跟燕燕做神仙眷侣,那就必然得离开长安,就跟阿娘说的一样,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宫里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但说到离开长安……
    又一定绕不过清河公主。
    吕修贞想到此处,心绪不禁浮躁起来,回想起今晚清河公主说的话,忍不住后悔那时候不曾虚与委蛇敷衍过去,先一起出了京再谋其他。
    当时顺势答应,只是顺水推舟而已,现下夫妻二人几乎是撕破了脸,再想吃回头草,怕就得费上些功夫了。
    目光扫过高燕燕为他缝制了一半的冬衣,吕修贞忽的想起此前清河公主亲自为他缝制的那件衣裳来,那时候二人还未成婚,她便不辞辛苦匆忙赶制出来,想来心中也是中意自己的吧?
    既是如此,再放软身段,哄她回心转意,想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了燕燕,也为了将来,难道他还不能忍一时之辱吗?
    吕修贞既想到此处,便不曾在吕家停留,同高燕燕依依分别,便骑马往清河公主府去。
    ……
    杜女官不知道公主与驸马起了争执一事,只是见公主因顾看驸马卧病,后者却不打一声招呼就往吕家跑,心下难免不快,正坐在廊下盯着仆婢熬药,便见驸马匆忙赶来,额头尚且带着汗珠,从袖中取了一只木盒递上:“我记得家中还有支百年山参,果然不错,姑姑且送去叫太医瞧瞧,看是否对公主的病症。”
    杜女官脸色稍霁:“驸马原是往吕家去取山参的?”
    “不然呢?”吕修贞反问道:“公主因我而卧病,我不能照顾她左右,只能做些微末小事,希望她玉体早日康复。”
    “驸马有心了。”杜女官多云转晴,轻轻颔首,含笑道:“只是百年山参便不必了,公主只是一时不适,并非体弱,这东西药力太过,只怕反而承受不住。”
    说完,又吩咐人将山参收起:“既是驸马心意拳拳,我便做主收下了,哪日驸马府上若是用得到,只管来取。陛下与娘娘心疼公主,陪嫁里与了好些,只是太医说公主年轻,用不上这个,都堆在库房里吃灰呢。”
    吕修贞被这凡尔赛文学家刺了下心,僵硬的挤出来一个笑,说:“那我便放心了。”
    他往偏房去歇息,杜女官则往内室去同清河公主说此事:“驸马心里也记挂着您呢。”
    清河公主淡淡一哂,不置一词。
    此前吕修贞染病时,是清河公主在侧照顾,现下却颠倒了次序,清河公主病着,吕修贞一日三次的到门前问候,十分关怀体贴。
    杜女官便同底下人感慨,说:“可见人心都是肉做的,一点都不假,驸马原先看着冷冰冰的,这会儿公主病了,倒是温柔殷勤,可见的确是被公主一片真心所打动。”
    清河公主原本就没什么大病,如此将养几日,便告痊愈。
    这日晚间她往偏室去沐浴后,便往床榻前闲坐翻书,仆婢们取了柔软的巾帕为她擦拭长发,烛影温柔,一室静好。
    吕修贞悄悄从外边进去,两个仆婢正要见礼,他便示意噤声,摆摆手打发她们出去,自己则近前去为清河公主擦拭头发。
    两个婢女相视一笑,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清河公主未曾察觉有异,手中书册翻了几页,才发觉不对,回头见是吕修贞,一双秀眉随之蹙起:“你来做什么?”
    吕修贞含笑道:“我心中挂念公主,想来看看你。”
    清河公主将手中书册搁下,淡淡道:“现在你见到了,可以出去了。”
    吕修贞脸上笑意微滞,烛光灯影下,他自有一种风流倜傥的俊美:“公主还在生我的气吗?”
    “或许吧。”清河公主不置可否:“我现在并不是很想见你,驸马请回吧。”
    吕修贞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很快便松开。
    他弯下腰,双手扶住清河公主肩头,靠近她耳侧,柔声道:“我知道公主疑我气我,但你真的是误会我了,新婚那夜我的确是喝多了,之后染病也绝非我所愿,现下我既痊愈,公主也以大好,我们今晚便将洞房花烛夜补上,好吗?”
    说完,又低头去亲吻她白皙脖颈。
    清河公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反手推他面庞:“放开!谁许你动我的?!”
    吕修贞被她推开,眼底不禁闪过一抹恼怒,按住清河公主肩膀,将她压到了床榻上:“你我本就是夫妻,如此也是天经地义,有何不可?公主不必害怕……”
    清河公主曾经满怀少女希冀、且羞且喜的盼望过洞房花烛夜,但当她发现自己所钟爱的驸马只是臆想所生的幻影,当初那份少女情怀便已经烟消云散,现在被吕修贞半诱哄、半强迫的按在塌上,心中只有恶心与抗拒,却无半分旖旎希冀。
    她的气力不足以与男子抗衡,短暂几次挣扎之后便停了手,冷冷道:“放开我。”
    吕修贞心下不耐,察觉她不再挣扎,便温柔了声音哄她:“公主,我会温柔些的……”
    回应他的是“啪”的一声脆响。
    “作死!”
    清河公主一巴掌打歪了他的脸,厉声道:“吕修贞,你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即刻唤人来将你押下杖杀!本公主是君,你是臣,我不允许,谁叫你动我的?!”
    第23章 驸马,公主已被杖毙21
    吕修贞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屈辱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同理性对抗许久,终于还是选择了屈服。
    他撑起身来,不敢再强行触碰清河公主,下榻后讪讪道:“是我冒犯了,公主不要生气……”
    清河公主起身下榻,整顿过衣衫之后,二话不说,劈手一记耳光重重扇在他脸上。
    吕修贞猝不及防,惊怒非常,捂着脸正待说话,外边杜女官听见动静,不禁暗吃一惊,近前几步,出声唤道:“公主?”
    清河公主冷冷道:“来人!”
    杜女官只听她声音,便知道是生气了,领着人入内去一瞧,便见清河公主与驸马站在床前,公主神情含怒,凛然如霜,驸马脸色也不太好看,捂着脸,目光阴郁。
    她心头猛地一跳,见礼道:“公主有何吩咐?”
    清河公主转头去看她,寒声道:“我不是说过这几日不想见驸马吗,谁放他进来的?有人不经我许可便进了我的屋子,你们是打量着我好性儿可以欺负,所以都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吗?!”
    杜女官脸色顿变,忙跪下身去,身后仆婢也随之跪了一地。
    这事清河公主的确曾吩咐过,只是杜女官以为她是碍于病体,所以才不欲与驸马相见,再见这几日吕修贞殷勤往来,分外小意,又听太医说公主业已大好,故而驸马再来探望时便不曾拦下,不曾想今晚竟出了意外。
    她不敢辩解,叩首道:“奴婢有错,还请公主责罚!”
    清河公主脸色未见和缓,不曾与她说话,而是转头去看先前为自己擦拭头发的两个婢女,冷然道:“你们也是哑巴了不成,见驸马过来,一声都不吭就出去了,倒是乖觉,我与他究竟谁是你们主子?!”
    两个婢女见杜女官都跪地认错,哪里敢出声分辨,跪在地上叩头,请求公主恕罪。
    “既知有错,便不可不罚,免得你们都以为我是泥捏的,说的话竟没人放在心上!”
    清河公主冷冷道:“杜女官,你是公主府里的掌事女官,管束仆从不当,失我之意,罚半年月银,再打三十记手板,至于你们二人,同样打三十手板,以后再不许入内侍奉!带下去!”
    杜女官不曾出声求饶,两个婢女见公主动怒,亦不敢发声,自有人领了那三人下去领罚不提。
    杜女官原是苗皇后选出来与清河公主的,向来得清河公主敬重,现下她都被罚了三十手板,可见是气的狠了,却不知是发生了些什么,竟叫公主这般气恼。
    其余仆婢心中惴惴,不敢抬头,暗中揣度不已。
    吕修贞捂着脸在旁边站了会儿,原先心中接近沸腾的怒火也逐渐冷去,再见底下仆婢颇有胆寒之色,目光扫过自己时更是难掩惊疑,不禁讥诮道:“公主今晚如此,这是要杀鸡儆猴吗?可惜我毕竟是人,没那么容易被吓住。”
    清河公主转过脸去,冷冷的瞧着他。
    吕修贞被她看得心生不快,皱了下眉,强忍着没有说话。
    清河公主冷笑出声:“吕修贞,你若是不想当大安朝第一位被公主下令刑杖的驸马,那最好就学着管好自己的嘴,你要是管不住,那我来替你管!”
    吕修贞没想到她竟这般不留情面,当着底下仆从的面如此训斥自己,心觉受了奇耻大辱,当即便勃然变色:“我是驸马,是公主的丈夫,向来夫妻一体,你我如此有何不妥?公主何以如此咄咄逼人,辱我至此?”
    清河公主道:“你是驸马,我是公主,我们的确是夫妻,但你也别忘了,我是君,你是臣,我是你的主子!”
    吕修贞被她噎住,面容不禁有一瞬间的扭曲:“你!”
    清河公主并不怵他,同样目光冰冷的回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