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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 第8节

      话音刚落,便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从殿内跑出来,不约而同的将她抱住,哭泣道:“阿娘!”
    苗皇后有两儿一女,长子安国,十七岁,幼子定邦,今年才九岁,只看名字便可知道当初栾正焕的志向,女儿叫栾娇娇,序次在两个儿子之间,今年十二岁。
    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惦念的道理?
    苗皇后爱怜的拥着两个孩子,仔细瞧了一遍,见精气神都还不错,这才略松口气,又忽然想起另一事,忙道:“只瞧见我了不成?怎么都不叫你们阿爹?”
    两个孩子脸上显露出几分不情愿来,栾定邦别过脸去不看父亲,栾娇娇闷闷不乐的撅着嘴,赌气说:“我们眼里有阿爹,阿爹眼里却未必有我们,还跟狐狸精一起欺负阿娘,我们才不理他!”
    栾正焕很宠爱这个女儿,栾娇娇也不怕他,之前苗皇后被送出宫外,她几次三番去找父亲求情,最后大吵一架,父女俩不欢而散,现在见了还是很不高兴,说话挤兑父亲。
    苗皇后怕皇帝生气,忙拉了她一把,道:“什么狐狸精不狐狸精的,小女儿家家说话这么难听,秦氏是你的庶母。再说,你阿爹已经同我道歉,也把她赶走了,快别气了。”
    栾娇娇听得眼睛一亮:“阿爹把狐狸精赶走了?”
    栾定邦也扭过头来,目光亮闪闪的看着父亲。
    苗皇后头疼道:“你这耳朵怎么长的,只听自己想听的?后半段听得倒是真切,前边的怎么也不跟着听听?”
    “庶母怎么了,不都是小老婆吗,有什么说不得的?她当得小老婆,我说不得?难道她是相中了阿爹这个人才高高兴兴来当小老婆的?还不是想攀附权贵!再则,阿爹身边的妾侍又不止她一个,我为什么不说别人只说她?”
    栾娇娇叉着腰说完这一席话,翘得老高的尾巴就暂时放下去了,屁颠屁颠的跑到父亲身边,亲亲热热的挽住他手臂:“阿爹,你把狐狸精赶走了?你真是英明神武,早就该这么干了!真好!”
    高祖忍俊不禁道:“你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栾娇娇理直气壮道:“阿爹好,我当然就笑脸相迎,阿爹不好,我脸色当然也不好看。阿娘生我一场,她受了委屈,我不帮她,难道要帮外人吗?”
    高祖听得暗奇,便问她:“你阿娘是你生母,可我也是你生父,你怎么帮她不帮我?”
    栾娇娇认真道:“因为这件事是阿爹做错了,阿娘没错啊!哪个做的对,我就站在哪边。阿爹是皇帝,没有人敢指出你的过错,我再不帮阿娘,她不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高祖假意板起脸来,斥责道:“放肆!”
    栾娇娇见状,就松开挽着他手臂的手,像是一头刚长出犄角的小犀牛一样,气势汹汹的瞪了回去:“我哪里放肆了?我说错了什么?维护自己的母亲有错吗?还是说阿爹被我戳到了痛处,恼羞成怒了?圣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看阿爹是一点都不打算当圣人了!”
    高祖听得忍俊不禁,面色怒色消去,伸手去摸了摸她脑袋,感慨说:“真是我们家的狴犴啊。”
    栾娇娇气哼哼的把他手拨开,说:“狴犴是什么?”
    “我知道!”栾定邦兴奋的说:“就是龙生九子中的第七子,据说急公好义,明断是非,衙门门口就有!”
    高祖赞许的对着他点了点头:“书读的不错。”
    栾娇娇听出那话是在夸自己,脸上不禁显露出几分得色,抬着下巴去看父亲,就见他也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立时就猜到他刚才是在诈自己,便羞恼起来。
    “阿爹真讨厌,不理他了!”她挽着苗皇后的手臂往殿中走:“阿娘,我们先进去。”
    说完,跟栾定邦一左一右搀扶着苗皇后进了内殿。
    高祖见状,不禁摇头失笑,空间里几位皇帝也是忍俊不禁。
    嬴政颔首道:“这小姑娘倒是很有孝心。”
    刘彻道:“也挺刁蛮可爱,哈哈哈哈!”
    朱元璋也道:“还是有个女儿好,贴心!”
    唯有李世民见到聪颖活泼的栾娇娇,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女儿兕子,轻叹一声,黯然伤神。
    进了内殿之后,苗皇后便将今日之事的始终说与一双儿女听,栾娇娇跟栾定邦起初还鼻子直哼哼,听母亲说父亲负荆请罪,又将秦贵妃废入冷宫之后,脸上神情才为之转圜。
    “阿爹,”栾娇娇往父亲跟前挪了一点,不好意思的问:“你今天怎么转变这么大呀?居然舍得把那个狐狸精打入冷宫。”
    高祖坐在椅上,以手支颐,好整以暇道:“哦,你不生气了?”
    栾娇娇:“……”
    栾娇娇就跟个鼓起来的河豚似的,一屁股坐在旁边椅子上,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了。
    高祖哈哈大笑。
    苗皇后哭笑不得,嗔了他一眼,说:“好容易好了,你惹她做什么?”
    “好玩啊,”高祖笑吟吟的说:“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跟个皮球似的,多可爱!”
    苗皇后看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栾娇娇要气死了:“阿娘你怎么也笑我?定邦,要死了,你不准笑!”
    栾定邦笑嘻嘻道:“像皮球,像皮球!”
    栾娇娇气的跺脚,转头追着他打,八九岁的男孩子正是灵活的时候,一转身溜到帷幔后边去了,栾娇娇提着裙摆气呼呼的在后边追。
    苗皇后柔声劝架,说:“别闹了,过来安安生生的说会儿话不好吗?”又吩咐宫人:“还不快把他们俩拦下,磕磕绊绊的,摔了可怎么好。”
    宫人们闻声而去,她坐在一边笑着叹气:“这两个孩子啊,从来每一日安生,不见的时候想,见到了又要头疼。”
    宫人拦了一下,栾定邦到底是被姐姐抓住了,被打的吱哇乱叫,垂头丧气的被宫人领着回来。
    姐弟俩闹了一场,高祖初来乍到的心情都跟着轻松起来:“不然怎么说是孩子呢。”
    他相貌英武,如此放松惬意之时,眉宇之间平添几分柔和,苗皇后多看了一眼,忽然想起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说说话,听儿女们嬉笑打闹了。
    心头先是一酸,然后又是一热,万般思绪涌上心头,她眼眶有不易察觉的湿润,苗皇后转过头去,悄悄遮掩掉了。
    手背上有温暖袭来,她怔然回头,就见丈夫神情温和,手掌覆住她手背,目光仍然看着那两个孩子,话却是对她说的:“兰秋,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好好过。”
    好容易忍住的泪意似乎又要上涌,这一次却实因为欢喜与欣然,苗皇后点头,承诺道:“好。”
    第9章 驸马,公主已被杖毙
    皇帝吩咐内侍去传六宫妃嫔往凤仪宫觐见,宫妃们自然不敢推诿迟疑,只是听闻皇帝声势浩荡的请了皇后回宫,秦贵妃又往宫门前去脱簪待罪,免不得塞些好处过去,打探那边究竟是何光景。
    内侍们得了好处,嘴巴便没那么紧,三两句话将事情讲了,又催促着赶紧往凤仪宫去。
    今时不同往日,谁要是怠慢松懈,陛下那儿决计没好果子吃。
    秦贵妃被打入冷宫了?
    秦贵妃居然被打入冷宫了?!
    这怎么可能?!
    这是所有得知消息的宫嫔们心中回荡的第一个想法。
    秦娆家世出众,美貌绝伦,陛下一向宠爱,即便是她犯了错撞到皇后手里,板子也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这样一个三千恩宠在一身的美人,居然被打入了冷宫?!
    宫嫔们心下惴惴,颇觉不安,位分高的乘坐轿辇,位分低的步行前往,匆忙间聚到了凤仪宫外,见到的便是一张张同样惊慌失措的面孔,又依据身份不同,被分为了两派。
    一派是栾正焕未曾称帝时后院里的老人,生育有儿女,出身低些,唯苗皇后之令是从;另一派便是栾正焕显贵及登基之后新纳的宫嫔们,皆是出身清贵显赫之家,又以秦娆与淑妃、德妃二位前朝公主为尊。
    常淑妃跟常德妃皆是前朝公主、昔日的金枝玉叶,此前栾正焕宫中除去秦娆,便是她们二人最为得宠,此时秦娆已经被打入冷宫,依附于她的宫嫔们心中惶恐,便去常淑妃面前打探消息:“淑妃姐姐,今日皇后还宫,可是好大的阵仗,贵妃,秦氏已经被废,接下来……”
    常淑妃那双勾描的细细的眉黛蹙起,神情中透露出几分不悦,隐约倨傲:“秦氏即便有不当之处,却也是陛下的贵妃、汾阳郡公之女,即便是看在秦氏一族的情面上,陛下也不该如此绝情啊。”
    有几个出身高门的宫嫔低声附和,还有几个谨慎些的,小心的打量一下周遭,低下头一言不发。
    常德妃虽然也是前朝帝女,但是生母位分远不如常淑妃之母,性情便要温厚些,此时便怯怯道:“陛下既然已经发作了秦氏,显然是有意为皇后立威,姐姐若是贸然为秦氏求情,只怕陛下会不高兴的。”
    “怯懦!”常淑妃冷冷瞟了她一眼,傲然道:“你我皆是太宗后人,常氏血脉,何等尊贵?陛下初登大宝,不结好世家豪门,反倒与之结怨,难道便是长久之计?”
    常德妃被她训得一阵脸红,又见有其余宫嫔附和应声,眉宇间忧愁之色愈发浓烈。
    几家欢喜几家愁,她们忧心愤懑,昔日栾正焕后院中的旧人却是欢欣多些,庄婕妤便含笑同韩昭仪道:“皇后娘娘回宫,倒真是个好消息,从前咱们在洛阳的时候,姐妹们总一起说笑玩牌,哪像在这儿啊,什么都乱了套……”
    韩昭仪笑意温柔,正待说话,便见常淑妃手提披帛,缓步向前,忙往旁边退了两退避让,哪知常淑妃到她面前停下脚来,侧目道:“庄婕妤倒真是条好狗,主子不在这儿呢,就急着摇尾乞怜了。”
    庄婕妤听得脸色一白,一向唯常淑妃之令是从的江昭容便捂着嘴笑了:“那边还有个没出声的呢!”
    “这种人更讨厌,”常淑妃嗤笑一声,语调拖得长长的:“这叫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下不止庄婕妤,韩昭仪的神色也恼怒起来,只是她性情温吞,不善言辞,一张脸憋得通红,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反倒是庄婕妤按捺不得,屈膝行礼后道:“淑妃娘娘,嫔妾与韩昭仪虽然位分不比您尊贵,却也同为陛下妃嫔,您将我们比作畜生,您又是什么?真要说是主子,宫里边也只有陛下和皇后娘娘两个主子,嫔妾与您同为婢妾,侍奉当家的女主人,又有什么过错?”
    “本宫乃是太宗之后、皇家血脉,你们有什么资格同我相提并论?”
    常淑妃勃然变色,两条弯弯的细眉横飞:“尤其是庄氏你,昔年在府里不过是皇后身边侍弄花草的贱婢,一朝得势,竟要爬到我头上去了!今日唱个小曲儿,明日弹个琵琶,满身的狐媚功夫,可见你主子是下了心力调教的!”
    她话音刚落,江昭容便一唱一和道:“淑妃娘娘心善,这才由得庄婕妤放肆,我可不一样,眼睛里决计揉不了沙子!我还未入宫时,便眼见母亲约束家中婢妾仆从,姨娘们都规规矩矩的不敢放肆,似庄婕妤你这种狐媚妖娆的,统统发卖出去,绝不会留在家里败坏风气,惹人笑话!”
    庄婕妤听她们话里话外讥诮自己与苗皇后,便待上前分辨,韩昭仪不欲在这等关头生事,一把将她拉住,隐忍的摇了摇头。
    常淑妃哂笑一声,却见前边宫人们齐齐屈膝见礼,栾娇娇两手抱胸,抬着下巴趾高气扬的出来了:“江昭容,你说你母亲约束家中婢妾仆从、姨娘们都规规矩矩的不敢放肆,又说自己家风清正、没有败坏门风的,那你就要多跟你父亲的姨娘们学学,老老实实做妾,规规矩矩听话,唯我阿娘之命是从,要不然我让阿娘把你发卖出去,我看你怎么哭!”
    江昭容听得俏脸变色:“昭阳公主,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不对吗?”
    栾娇娇眉毛一竖,说:“一把年纪的人了,你可有点数吧,你进宫来是当小老婆的,别装大头蒜充什么正头娘子的款!你母亲是你父亲的正妻,她约束内宅是应当的,你的姨娘们听话也是应当的,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你当了小老婆之后就不明白了呢?别只在嘴上说,也代入到自己身上,往心里记啊!”
    江昭容听得羞恼交加,银牙紧咬,栾娇娇恍若未见,转个头去看常淑妃,行个半礼,假笑着问候说:“淑妃娘娘好?”
    常淑妃吊着脸回礼:“昭阳公主。”
    栾娇娇便直起身来,一副天真语气:“淑妃娘娘,您是前朝公主、太宗之后,真是尊贵的不得了,对了,您的公主府在哪儿呢?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呀!”
    庄婕妤“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报了方才的一箭之仇,韩昭仪也忍不住别过脸去笑。
    常淑妃一张玉面涨得通红,死死的捏着帕子,板着脸一言不发。
    栾娇娇就跟没看见似的,眨巴着眼睛,和和气气的问她:“听说公主是可以恩荫驸马和子嗣的,您什么时候去见见您的父皇,看他给我阿爹一个什么官,再问问他等你生了孩子,给孩子什么勋爵啊?”
    这话说的可太损了,也太毒了。
    前朝公主、前朝公主,公主两个字值钱,可前边一旦加上前朝两个字,价值立马就会大打折扣。
    说得好听点是公主,说的难听点不就是亡国奴、新朝俘虏?
    常淑妃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个,可栾娇娇偏要说给她听。
    她就是看不惯这个女人,就是要撕掉她那张看似尊贵的假面!
    成天说自己血脉如何高贵不凡,话里话外鄙薄阿娘出身低微,提起阿爹祖上做过屠户时都难掩不屑,她要是被阿爹强逼进宫的也就罢了,自己收拾包袱巴巴凑上来当小老婆的,那还装什么相?
    前朝都亡了,还整天充公主的款儿,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她以为自己是谁?!
    前朝公主很了不起吗?
    本朝公主真想跟你呛一呛声呢!
    常淑妃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是被人当众甩了两个嘴巴,且羞且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