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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tChristmas(6)

      那可能是易宵一生最大的败笔了,他无奈叹了口气,“你连这个都说了啊。”
    那时候酬兹在准备竞赛,没能跟他们一起去日本,倒让酬梦牵挂得不得了,因此吃喝拉撒,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全都分享给了他……“我跟哥哥无话不说。”酬梦说。
    酬兹说:“那是之前,她长大了,哥哥就靠边站了。”
    酬梦眉毛微挑,玩笑道:“您总得给男朋友腾位置不是?”
    酬兹说:“嗯,你也得给嫂子腾位置。”
    他看易宵切菜备菜十分熟练,意外问道:“你不是独生子?”
    易宵说:“不是,只是感情不好,客气得很,连斗嘴的机会都没有。”
    他父亲不缺钱,更不缺女人,所以他也不缺兄弟姐妹,直到十岁,他们家每一两年都会添位新成员,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他,一直自认是个缺乏家教的人,所以他才从来不拒绝女人的邀请。
    酬梦这会儿才架上锅煮调料汤,她瞧着易宵的嘴角不知不觉落了下来,想必是刚才酬兹提到家里的事让他不开心了,他本来放下了刀,却又开始给胡萝卜片切花。
    “易宵,要用高汤吗?”
    “不用,直接用水就好。”
    酬梦心不在焉地搅着水,又咕哝道:“哥哥喜欢柴鱼干的味道来着……”
    易宵微微低头,飞快在她嘴角落下一吻,“那就用高汤也可以,我没那么讲究。”
    “小心切到手!”酬梦把那包柴鱼干塞给易宵,推着面无表情的酬兹离开了厨房。易宵扭着头对她做“喜欢”的口型,酬梦该制止他这种小学生行为,可又打从心眼里中意他这一套,只能陪着他幼稚。
    酬兹抬手帮酬梦擦了嘴角,“从前不是不爱吃甜的?”
    酬梦下意识又用手背蹭了蹭,让酬兹彻底黑了脸。在罗易宵出现之前,那些日日夜夜,她也曾只属于他,她的身体包括她的心,他哪里碰不得?
    然而酬梦并非有意去抵触他的亲昵,潜意识的抗拒也给了她自己当头一棒,他们是再也没办法回到过去了。她把卡式炉从床下取出来,解释道:“在这待久了,也习惯了。”
    “也可能是习惯改变了。”酬兹说。
    酬梦点点头,“那也没什么不好。”
    雪平锅里的褐色的调料汤几乎快滚了,易宵取出了糖盒,却又马上放回了橱柜。他对酬梦这位哥哥没有一点好感,可再不喜欢,他也是她哥,男女朋友分手之后就是陌生人,可兄妹始终是兄妹,他越想便越觉得不平衡,便喊道:“栩栩——”
    酬梦从来没被家人以外的人叫过乳名,易宵这一声实在是酥软,哄孩子似的,倒让酬梦不好意思起来,嗔怪道:“瞎叫什么?”
    “缺糖。”易宵说。
    橱柜的门还开着,酬梦一眼看穿了他的烂把戏,更懒得理他,易宵却扯着她的卫衣帽子将她拽了回来,“我低血糖了,晕得很……”
    “你的招好老啊……”酬梦一巴掌盖在了他邀吻的嘴上。她甚至怀疑易宵那些前女友可能都是少不更事瞎了眼,完全是被他这张人畜无害的脸给骗了。
    易宵退步微蹲,自下而上含住了她的下唇,辗转撬开了她的齿关正欲深入,却又浅尝辄止,蹭着酬梦的鼻尖说:“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酬兹瞧着门上相迭的身影,默默挪开了眼。然而不仅是易宵,渐渐地连酬梦都觉得叁个人的圣诞夜有些拥挤。酬梦特地把裴淮送的日本酒拿了出来,叁个人举了杯,却无人先开口,酬梦干笑两声,便率先一饮而尽了。
    叁个人聊着彼此的专业,酬兹突然问酬梦道:“那个交换项目怎么样了?不去了?”
    易宵不知道这件事,“什么交换?”
    酬梦放下杯子,说:“忘记跟你讲了,我没申请……往后也没有去北美的打算。”
    酬兹讥讽道:“为了避免跟他异地恋?”
    酬梦瞪了他一眼,“那会儿还没跟他在一起,而且我还不至于把人生全押在男人身上。”
    “那就好。”酬兹特意给酬梦夹了肉,她接下,却没吃。
    易宵抱着手机回复了家里人的短信后,笑着说:“我大概会去读研……不过本来爸爸也不想让我在日本读本科,是我不愿意走。”
    易宵大她一届,如果不读研现在也该找工作了,酬梦对此倒不意外,酬兹给易宵添了酒,他轻声道谢,酬梦又说:“我还没决定好要不要继续读,但我真的不喜欢做研究,或许明年开始就活。”
    酬兹举杯道:“那祝你们地久天长。”
    易宵脸上的笑可没有一点儿虚假,“承您吉言。”
    酬梦看这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糟蹋着她的好酒,无奈举起了手机回消息,“裴叔叔要来给我送蛋糕……”
    易宵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七点,“估计才下班。”
    酬梦好奇问道:“你姑姑不在吗?”
    “带团队去巴西旅游了。”
    “真好……”酬梦吃饱了,易宵才放了乌冬进去,她摇摇头仰面躺平叹道:“我可真不想当社畜啊。”
    易宵殷勤地抽了纸给她擦嘴,一边又说:“你嫁给我,我当社畜,你想干嘛干嘛。”
    酬梦可没结婚的打算,何况她跟易宵虽认识的时间不短,到底相处不够,根本也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便开玩笑道:“你要是这个点回家,看见水槽里还有没洗的碗,估计咱们不出一星期就得离婚,先说好,我可没伺候男人的本事,你想娶贤妻良母,那我不太合适。”
    酬兹笑道:“她最讨厌洗碗,高中的时候我们爸妈去英国待了一年,她那时候还不会做饭,说好我做饭,她洗碗,结果她买了一堆一次性碗碟对付我。”
    就是有那一年的存在,她才有机会偷食禁果……酬梦暗暗踢了酬兹一脚,易宵瞧她出她眼神的变化,便笑道:“你不想做家务,那就我来做好了,我也不想要贤妻良母,我要栩栩,所以凡事好商量,何必一竿子打死,是不是?”
    酬梦双颊飞红,忙揣着手机爬了起来,对易宵道:“别喝多了,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