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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烧叫他的心防变得脆弱,这是错的,他该纠正。他该再狠心一点,可是现在没有力气,冷着她、淡着她,她自己会离开的。
陆无昭慢慢放弃了挣扎,任由那道叫人惧怕的声音蚕食他的意识,很快再也听不到女子的声音。
沈芜立在床边,眉头稍稍松懈。
久病成医,她对这些头疼脑热的小病略知一二,方才搭了下脉搏,了解了病情,她心里庆幸陆无昭只是普通的伤寒。
沈芜被赶出来一次并不气馁,她早就习惯了陆无昭这个喜怒无常的古怪脾气,这位殿下若是还有力气,真要将她赶走大可一个鞭子挥过来。
他方才只是口头上地逞强,要么便是他挥不动鞭子了,要么便是他舍不得,怎么样她都不会走啊。
沈芜又等了会,她听着床上的呼吸声逐渐平缓,大着胆子,将帘子撩开。
这回床上的男人没有任何的反抗。
沈芜心道不好,只怕病情加重了。她轻手轻脚地掀开男人的裤腿,看了看他昨夜的伤口,又检查了他的手腕,伤口都还是正常的,并未肿胀或是化脓,并不棘手。
她怕这个喜欢自残的男人趁着夜深人静又给自己别处划上两刀,因此低声说了句抱歉,又毫无顾忌地手指轻勾起他前襟的寝衣。
只看了一眼便松了手,长舒一口气。
还好,他还算老实。
给陆无昭掖了掖被子,匆匆留下一句“等我”,便走了。
她离开时忘记把床幔放好,露了个缝隙,恰好能让床上的人看向门口的方向。
陆无昭就透过那个缝隙,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心不断地往下沉,直到沉到了底。
他定定望了一会空无一人的门口,慢慢翻了个身。
昏昏沉沉地,他对时间没有概念,或许只是过了两刻,或许过了两个时辰,院子里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陆无昭并未察觉,他的嘴角慢慢扬起了一个微弱的角度。
那个吵闹的女孩竟是回来了。
她说等她,竟是真的回来了。
陆无昭觉得那些沉重又凌乱的脚步声似乎并无那么吵闹刺耳。
可是就在他以为沈芜要来推门时,她却没有直接进他的屋子,而是从门口匆匆而过,朝别的方向去了。
陆无昭才牵起的嘴角又落了回去。
将被子拉高,盖过头顶,不再有精力支撑等着她回来,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没有别的颜色,只有一个人清晰的笑脸,那是他的兄长,陆培承。
那年陆无昭才长到陆培承的腰部,他见得最多的,就是陆培承腰间晃动的那块羊脂玉佩。
那年他好像是六岁,是他被怜妃收养的第三年。
那年很特殊,是那个不喜欢他的父皇立二皇兄当太子的那年,兄长在宴席上笑得很开心,他真诚地恭贺二皇兄,面上看不出任何不甘。
那天大家都很开心,所以陆无昭也很开心。
父皇开心到对着他都有说有笑、万分和蔼,那是陆无昭第一回感受到了“父爱”,他开心地多吃了两碗饭。
夜间宴会散去,怜妃牵着他的手回到了怜芳宫,意外地看到了陆培承。
陆培承自小在皇后膝下长大,极少会在怜芳宫留宿,只偶尔来看望怜妃。
后来陆培承订了亲,怜妃收养了陆无昭,陆培承来的次数变多了,但仍不会宿在这里。
到了今年,陆培承已成婚,便更不会住在怜芳宫里。
可二皇子被立为太子的这夜,陆培承第一回留宿在了怜芳宫。
他笑着对怜妃说,“母亲,儿子想和阿昭一起睡。”
怜妃顿时红了眼眶,因为这是陆培承第一回叫“母亲”,他一向都是唤她“娘娘”的。
怜妃忙答应了他的请求,告诉陆无昭要乖些,哥哥好不容易来一次,不许叫他生气。
陆无昭笑着点头,用稚嫩的声音应了下来。
那晚,才是噩梦真正的开始。
怜芳宫那一夜似乎无人听到他的哭嚎,他的求饶,他的绝望。
陆无昭的寝殿内,他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