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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时,一眼就看到了屋中的男人。
他背对着她,微垂着头,一动不动地坐着。
沈芜虚弱开口:“殿下……”
窗外大雨瓢泼,伴随着阵阵惊雷。
轮椅上的男人转过身,隔着幔帐注视她良久。
沈芜拢了拢衣裳,撑起身子起来。撩开床帘,坐在床边接受他的打量。
男人眉间情绪淡漠,指尖轻叩扶手,“胆子不小,算计到了本王的人身上。”
气氛骤然凝滞,沈芜身子微僵。
陆无昭的目光不带冷意,只是平淡地,平静地看着她。
沈芜回过神,弯了眉眼。
她朝他笑笑,“原来殿下都知晓了。”
陆无昭没回她。
沈芜垂下眼,承认道:“我是利用了贵府的门房,让他见证我受了什么样的委屈,让他替我出头,好叫刘家再也不敢惹我。”
“仗势而为……”陆无昭淡淡抬眼,“所以你还打算利用本王吗。”
沈芜莞尔一笑,直白问道:
“那么,殿下可愿意让我利用?”
10. 他心疼了 他能从呼吸中感受到她的虚弱……
陆无昭定定看着她,愿不愿意,他没说。
沈芜倒是并没真的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她靠着床架,眼底含笑,望着男人。
他若当真不愿意,此刻早就下逐客令了吧。
陵王可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眼下并无旁人在,若是想要对他道谢,是个很好的机会。但这个男人实在太敏感了,她但凡有点不恰当的举动,都能叫他一眼识破,她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他聪慧过人,任何算计都会被他看穿,但沈芜觉得他仍是最温柔体贴的人。
不当着她的面揭露她的小心机,既顺着她的心意达到了她的目的,又不叫她难堪,他只是暗地里警告她,多好的人啊。
恩人的诚意十足,沈芜觉得自己不主动交代都说不过去。
“今日这一出,确实是我早就预料到了的。”
陆无昭沉默地看着她,没有打断她的话。
那日刘嫆上门,以胁迫的姿态“求助”,沈芜在第一次来见陵王的路上便已计划好了后招。
刘嫆只敢在她面前叫嚣,不敢真的跑到陵王面前讨要说法,显然是清楚她弟弟平日是什么德行。刘三公子出事绝非是被人冤枉,而是罪有应得。
她以道义要挟,不是省油的灯,刘家人需远离。所以这件事沈芜根本就没打算办成,毕竟她还要靠着这件事,与刘家断绝往来。
沈芜知晓事情失败后,刘嫆定会再次上门讨伐她,将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或许在三公子出事后,旁人议论起来时,刘嫆还会模糊重点,指责都是因为她见死不救,三公子才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沈芜不常出门,外头就算有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她也没法去辩驳,刘嫆似乎对她怨怼已久,这是个诋毁她的好机会。
怎么办?硬碰硬不是她的风格,她选择主动入瓮,顺水推舟。
利用刘嫆冲动易怒的性格缺点,将自己放在一个比较弱势的位置上,让自己既可以和刘家撇清关系,又不会落下口舌。她要别人可怜她,要一点儿错都叫人挑不出来。
沈芜知道刘嫆经不住激怒,一定会答应去王府走上一趟,不管陵王见不见,刘嫆冷静下来后,一定会退缩。
不过就算最后没见到陵王本人也不要紧,只要王府的人看到她们来过便足够了。
沈芜先前与王府的门房接触过,大致能看出这个门房是个忠心耿耿、又心直口快的人。
只要叫他亲耳听到刘嫆说过陵王殿下的不好,那么刘家这场战火就从沈芜身上转移走,烧到王府的人身上。
沈芜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示弱才是最厉害的武器。”
示弱才是最厉害的武器……
这句话在陆无昭的心里念了又念。
那么她此刻在与自己示弱,可否真诚,还是亦在算计他?是否还是在做戏,只为能安然无恙地抽身离开?
陆无昭心口蓦地生出一阵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