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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宋简却对那些士大夫不屑一顾。
高澹问道:“你对阿简真的有情?”
“她对我很重。”
见她神『色』坦率真挚,高澹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古怪意味:“若是你成为新皇,可会娶她为后?”
“你是在向我一个承诺?”宋简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我愿意将天下都送到她的手上,我甚至希望她能成为新皇,而不是我。”
这话让高澹惊住了,他还没回过神来,已有宋简的部下搜到了白册,从外头献了上来。
朝廷规定各地制造黄册,求详细写下每一处地方、每个人的家庭情况——家中多少人,多少地,用以确定土地归属和人口税收,管理天下。
但后来底层官员渐渐欺瞒,黄册便不再切实,地方官员却会自制另一本详细真实的人口册,称之为白册。
想要了解一地的真实情况,只需一本白册即可。因此每攻陷一处,宋简都会让人去审问当地官员,问出白册所在。
看着坐在桌沿边上,低头翻阅检查起白册内容的“少年”,高澹一时无言。
以一己之力,击溃了大吴半壁江山的少年,如今甚至有了能令人望风而逃,献城而降的威名,“他”并不如他的兄长巴克尔那般强壮威武,但在尚武的草原部族中,也没有人敢嘲笑“他”的清瘦。
如今入了中原,那些草原部落的士兵、军官、贵族身上的衣物都渐渐的偏向了大吴的样式,但“他”禁止他们使用丝绸锦缎一类的珍贵织物,只许用棉布。
这样的材质,对于“他”这样的身份来说,实在是朴素到了可以说是寒酸的境地,但高澹也清楚,正因为“他”一直坚持和士兵穿一样的棉衣,吃一样的饭食,那些士兵们才对“他”如此忠心耿耿。
此时,“他”虽然棉服外面披着铠甲,可神『色』沉静,眉眼淡然文雅,神『色』专注的模样,神态气质看起来,手里只适合捧书阅卷,而不是拉弓挥刀。
看着“他”阅览着白册,一点一点将天下命脉握入手中,高澹仿佛看见了不知多久以后,“他”身着黄袍,端坐在龙椅之上,笔下系乾坤,抬眸定天下的人君之气。
然而历来改朝换代成大事者,哪怕以专情多情闻名,也从未见过有人说,愿意将自己打下的天下拱手相让给一个女人——哪怕是最最心爱的女人,一个皇后之位往往便已足以。
高澹忍不住道:“你是认真的?”
宋简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下头去,翻了一页,没有回答。
那一瞬间,高澹的心情很奇妙。
他想,莫非“他”是因为阿简的缘故,才一直没有杀他,而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或者地位对“他”来说有什么价值?
“他”只是因为不想被她憎恨?
高澹觉有些荒谬。
他是高家的嫡子,自小能力出众,备受宠爱,因而也『性』格骄傲,虽说与高简关系亲近,但他和她都默认了彼此是她讨好他、顺从他的关系。
自小,便都是她依附于他,而他庇护着她,如今却忽然变成他因她得到庇护。
自小他都习惯了“自己比高简重”的认知,但此刻,却有人视他如微尘,态度确凿无疑的告诉他,高简比你更重——并且重的多多。
这让心高气傲的将军心中陡然而生一股……茫然。
“对你来说,我只是阿简的兄长?”
他对“他”,一开始是瞧不起,后来变成了厌恶,然后是忌惮、防备。败北后,高澹一开始极不甘心,但随着在“他”身边越来越久,他的不甘慢慢变得挫败——
他从未想过,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一种人,会做这么一种事。
慢慢的,面对“他”时,高澹已没有了那么傲气,甚至渐渐欣赏和赞叹起了“他”的某些所作所为。
许多奇异的行为,知道是“他”的命令后,他心中越来越多的冒出了“不愧是他”的念头。
他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同时对于自己败于“他”手,再也没有了任何怨气。
因为“他”是如此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
可是,高澹把“他”视为自己当世唯一的对手,然而对方的眼中,难道从头至尾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听到这句问话,宋简放下